第40節
凌謙到家的時候心情很不好。 他一進房間立刻甩掉了書包一頭扎在了床上,“好完蛋啊!這門課也太難了,我只用腦子根本記不住!現在沒法記筆記,只用一只手連課件都沒法拍,我掛定了!” 貝唯西坐在書桌前,轉過身看他,很快笑出了聲。 凌謙趴成了一個大字型,臉朝著下面,為了不影響傷勢又用別扭的姿勢微微舉起了右手,看起來顯得十分滑稽。 還很可愛。 貝唯西很想起身坐到他身邊去。 在很多時刻,他都會不自覺的想要離他更近一點。 “我肯定會掛,我要重修了!”凌謙一邊哀嚎一邊用完好的左手用砰砰捶床。 貝唯西克制了幾秒,站起身來,低著頭,努力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走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 原本把臉悶在被子里的凌謙立刻警覺地轉過頭來看他。 “肯定還有別人做了筆記吧,能不能問同學什么的借一下?” “試試吧,希望不大,”凌謙嘆氣,“我今年剛轉過來,也不宿舍,和其他人都不怎么熟悉。而且,筆記這東西,人家寫的我也不見得看得明白。” 他在說話的同時,撲騰著想要坐起身來。他動作很著急,又因為右手不能使力而被迫變得笨拙。這讓貝唯西有機會伸手扶他。 可惜那樣的接觸實在短暫。 凌謙起身后很快站了起來。 “我先去洗個澡。”他邊說邊后退。 “那么早?”貝唯西驚訝,“你平時不都是睡前才洗。” “出汗了。”凌謙快步跑去了衣柜前。 大冷天的,他穿的也不算很多,又是走回來的,能出多少汗呢。 貝唯西后知后覺意識到一件事。 好像自己每一次靠近他,他都會找借口逃跑。 在他情難自禁親吻他的額頭前就是如此。 凌謙不該是那么敏銳的人,要不然,就不會在他面前露出那么多破綻,毫無防備。 這會不會是一種專屬于小動物的第六感呢,能依靠本能知道什么對于自己是危險的。 貝唯西想,若是真的,那凌謙的第六感并不準確。 他那么安全,從來都能找準自己的定位,才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也不打算占什么便宜。 他可以安分守己,做一個老實人。 凌謙右手不便,只能胳膊肘夾著衣物,動作極為別扭。 可以想見,待會兒進了浴室,也會遇上麻煩。 貝唯西在他身后安靜地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不久前凌謙自己親口說的話。 明明在心中勸說自己這樣不合適,另一種沖動卻蠱惑著他開了口:“要我幫忙嗎?” 作者有話說: 凌謙:啊?標題是在說貝唯西嗎?還好啦,他也沒有很蠢吧。 第38章 別有用心 凌謙一臉茫然地回過頭。 貝唯西對他笑了笑,努力克制著自己心中那點不自然的情緒,繼續說道:“你今天中午說的,我是罪魁禍首,洗澡的時候讓我幫忙。” 凌謙的眼睛微微睜大了些許,緊接著,原本夾在右手胳膊下的睡衣褲嘩啦啦全掉在了地上。 貝唯西想幫他撿,才剛站起身來,只剩下一只手的凌謙迅速蹲了下去,一股腦兒的把亂成一團的衣褲全抓進了懷里,用極為別扭的姿勢捧著重新站了起來。 “不用!”他說得很慌張,“我那是跟程浩渺開玩笑的!” “但你這樣……真的很不方便吧?”貝唯西說。 “沒事兒,隨便沖一下就好了,”凌謙抱著衣服往后退,“那么冷的天,不怎么出汗的,不用洗得太認真。” 他說完,轉身想跑,走到門口,頓住了。 抱著衣服,騰不出手開門了。 貝唯西默默走過去,站在他身邊,伸出手轉動了門把手。 凌謙低著頭看著懷里亂糟糟的衣物:“……謝謝。” “不客氣。”貝唯西說。 他很想提醒凌謙,你剛才還說現在就洗澡是因為出了太多汗。 傻小孩,連撒謊都不會。 凌謙平時洗澡很快,一般三十分鐘不到就能全部搞定,連頭發都一并吹干。 可今天,他折騰了將近一個小時。 當凌謙頂著還帶著水汽看起來亂蓬蓬的腦袋回到房間的時候,貝唯西正坐在書桌前走神。 “我要瘋了,太難了真的太難了,”他一進門又大喊大叫,“我恨不得明天就去剃頭!干脆剃成光的算了,每天早晚用毛巾擦一擦拉倒,再也不用洗了!” 看來是單手洗頭不太順利。 不只洗頭有問題,吹頭發也很困難的樣子,他的發型看起來怪怪的。 “……你舍得呀?”貝唯西問。 見凌謙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頭發亂糟糟還皺著個臉的模樣,他又想走過去。 但這一次,他忍住了。 凌謙沒回答,沉默了幾秒,長長地嘆了口氣。 他肯定舍不得。 這個平時看起來挺大大咧咧的家伙,骨子里有點臭美。前陣子在他們剛面對經濟危機認真盤點支出時,貝唯西發現他每個月理發都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凌謙的發型乍一看沒什么特別,其實是找發型師特地設計過的,價值不菲,蓬松卻服帖,完全貼合他的臉型,又不會喧賓奪主。為了維持,他過去幾乎每個星期都要去修剪一次。 用凌謙的話說,目標就是剪之前看不出長,剪完后看不出短,永遠精準的維持著最恰到好處的長度。 貝唯西完全理解不了。他過去理發都去小區斜對面的一家私人小店,男士洗剪吹一次二十塊。為了省錢外加省事,他總是熬到劉海戳眼睛才會去,再一口氣剪到兩條眉毛通通露出來。 凌謙聽過后當面斥責他過于邋遢。 最近,兩人都有所改變,相對折中了一下。 貝唯西上個星期剛跟著凌謙去享受了一下三百八十塊錢的洗剪吹。聽說是那家店里最便宜的一檔,凌謙滿心都是委屈,貝唯西卻已經覺得相當不錯,理完頭發整個人都變得精神了,當晚洗澡前破例多照了半分鐘鏡子。 有條件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會或多或少有些臭美。 能讓凌謙這樣對外形頗有要求的人氣得宣布不要頭發,可見方才確實遭受了嚴重的挫折。 若他真的在沖動之下付諸于行動,貝唯西很確定自己也會遭受打擊。 他一點也不想看這個精致又漂亮的男孩光頭的模樣。 比起理發,明明還有更簡單的解決方式。 “我剛才不就說了,”他對著凌謙攤了攤手,“你這樣不方便的,我幫你不就好了。” 凌謙抿緊了嘴唇,一聲不吭看著他,模樣顯得有些緊張,又很乖。 “你不會真的想把頭發剃了吧?”貝唯西問。 “也可以剃短一點,弄個板寸什么的,”凌謙聲音很小,沒什么底氣,“洗起來方便,也不用吹,不擔心亂。總不能平白讓你每天幫我,不太好吧……” 貝唯西心想,你平白幫我的難道還少嗎? 凌謙無非是有別的顧慮。 貝唯西很快想到了一個能讓自己的行為顯得不那么別有用心的借口。 “誰說是我要平白幫你?”他問。 “欸?”凌謙不解。 “很便宜的,”他調整了一下姿勢,正面對著凌謙,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一次只收你十塊錢。” 凌謙震驚了:“你居然還我收錢?” “……勞動力不值錢嗎?”貝唯西也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 凌謙遲疑了會兒,笑了:“也行啊,你給我洗個一千次,就能把當初坑我的那一萬塊錢還上了。” 一天一次,那就是三年。貝唯西心想,這可真是個不錯的提議。 他是不是該再多欠凌謙一點錢才好。 只是凌謙的手壞不了那么久。 “對了!”凌謙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大腿,“我后來給你的那一萬呢,怎么樣了,都沒聽你提過!是不是又賠完了!” 他的話語暴露了對貝唯西的毫無信心,已經做好了打水漂的準備。 這種時刻,若是能反將一軍狠狠打臉,那就是標準爽文套路了。 可惜,現實殘酷。 貝唯西眼神漂移:“呃……” 凌謙立刻瞇起眼睛:“你是不是得洗兩千次了?” “倒也不是……”貝唯西挺尷尬的,“原則上來說呢,是賺了的,賺得也不算少了……” 凌謙疑惑:“那你支支吾吾什么呢?到底賺了多少?” “具體賺了多少,要看怎么個計算,”貝唯西沖他笑,“原則上呢……” “別原則了,直接一點,”凌謙舉起戴著夾板的手指他,“我打賭肯定有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