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樸松開手上的衣領(lǐng)——他差點(diǎn)把人家的校服脫下來，松手后他自上而下看清了對方的臉：“宋銘清，你怎樣？沒事吧？”

    宋銘清好像摔疼了，閉著眼睛坐在樓梯上一動不動，臉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痛苦。

    最后若樸和林子睿一起把宋銘清送去了校醫(yī)室。

    時儼和宋銘清、林子睿不熟，便沒有跟去。其實(shí)他和若樸也不熟，昨天剛認(rèn)識而已。

    宋銘清沒什么事，就是手肘磕破了皮，還有屁股疼。

    校醫(yī)說可能摔到了尾巴骨，得去醫(yī)院拍個片。

    宋銘清說明天去。明天是周末。

    從校醫(yī)室出來，三人先一起去吃了個飯，然后去附近的眼鏡店替宋銘清配了副新眼鏡，若樸出的錢，宋銘清沒有拒絕，這讓若樸有些意外，因?yàn)樵谒∠笾校毋懬遄宰鹦暮軓?qiáng)，不愿意別人“可憐”他。

    等他們回教室時，已經(jīng)快要開始下午的課了。

    “沒事了？”時儼打量著他們。

    若樸正要開口，宋銘清先略顯不好意思地笑道：“謝謝關(guān)心，我沒事，多虧若樸拉住我，要不我就一腳踩空從樓梯上滾下去了，肯定會摔得頭破血流。”

    時儼看向他：“也就是說若樸幫了你？但是剛才我聽到有人說是若樸害你摔倒的。”

    林子睿立刻看向秦緒，這人最喜歡挑事，就他嫌疑最大！

    秦緒沒吱聲。

    “不是的。”宋銘清立刻詳細(xì)地解釋了一遍前因后果，說若樸是為了救他才拉他的，他非常感激若樸。

    若樸趕緊說，同學(xué)之間互相幫助是應(yīng)該的。

    回到自己座位上后，若樸靠向時儼那邊，時儼默契地往若樸這邊湊了湊，四目相對，若樸非常認(rèn)真地看著時儼：“謝謝你。”

    “……不用謝。”時儼偏開頭，“我又沒做什么。”

    旁邊組，林子睿看著宋銘清：“我覺得你有點(diǎn)奇怪。”

    “嗯？”宋銘清翻開桌上的書，拿起了筆。

    林子睿：“這節(jié)是語文課。”

    “……”宋銘清手忙腳亂地收起桌上的數(shù)學(xué)書，把語文書拿出來。

    林子睿笑了聲，現(xiàn)在的宋銘清像他平時的樣子了。

    正常情況下，宋銘清不擅長在眾人矚目下說話，他會局促，但他剛才卻很自然大方，讓人很意外。

    下課后，若樸去衛(wèi)生間，洗手時碰到了宋銘清，兩人對視了一瞬，宋銘清的眼神很深沉，若樸心中一緊，怎么了這是？

    宋銘清笑了笑，深沉感退去，他閑聊般地問：“若樸，你老家是龍港的，對吧？”

    “是啊。”若樸和同學(xué)聊天時提起過家鄉(xiāng)，宋銘清應(yīng)該是從誰那聽來的，可能是從林子睿那兒？

    “你是什么來云城的？”

    “小學(xué)的時侯。”

    “這么早啊。”

    兩人一前一后走出衛(wèi)生間，落后兩步的宋銘清說：“城主，沒想到會再見面，很高興再見到你。”

    若樸回頭：“什么？”

    宋銘清扶了扶眼鏡，微笑：“我說，很高興和你成為同學(xué)。”

    “……突然煽什么情啊。”若樸搖頭，“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宋銘清。”

    -

    下午放學(xué)后，住校的學(xué)生去食堂，走讀的學(xué)生走向校門方向。

    若樸問時儼：“今天有人來接你嗎？”

    時儼看著他，沒有立刻回答。

    若樸以為時儼沒聽到，把腦袋湊近他，追問：“有人來接你嗎？”

    時儼覺得他是真的非常期待和自己一起回家，心情有點(diǎn)愉快，不過他的語氣仍然很平常：“沒有。”

    “那我們一起走吧！”

    兩人各刷了一輛共享單車，并肩往回家方向騎。

    騎到落雁山公園門口時，兩人聊起了班上女生說公園里有鬼的事。

    若樸笑道：“里面連野獸都沒有。我經(jīng)常從公園走，橫穿公園可以直達(dá)清平路，騎車反倒得繞個大圈，清平路再往前一個路口就到我家那條路了，你家得再往前一點(diǎn)。”

    時儼看向樹木茂盛的公園：“是條近路？那我們現(xiàn)在也從公園走？”

    若樸遲疑：“可以是可以，就是有很多階梯。”

    落雁山公園是座山，橫穿公園就是先上山再下山。

    時儼直接停下單車：“走吧。”

    若樸便也下車。

    鎖好車，兩人走進(jìn)公園大門，面前出現(xiàn)三條用塑膠木紋板鋪好的路。

    若樸：“這些路殊途同歸，最終都會相匯，不過中間這條最近。”

    他們便走了中間那條路。

    若樸給時儼介紹另外兩條路的風(fēng)光：“左邊那條會經(jīng)過一個小湖，夏天湖里有荷花。右邊那條可以看到山下的城市風(fēng)光，可以看到我們學(xué)校。”

    上到半山腰，路邊有個六角亭，若樸走進(jìn)亭子：“我有時候會在這里看書做作業(yè)。”

    時儼環(huán)顧四周：“……你喜歡這種氛圍？”

    亭子周圍滿是高大樹木，現(xiàn)在是傍晚六點(diǎn)半，天色本來就有點(diǎn)暗，這些樹木又擋光，亭子里就顯得有點(diǎn)陰森。

    “你不覺得這里比較安靜？”若樸笑看著時儼，“我很怕吵。”

    時儼：“哦。”

    這時，有聲音打破了若樸喜歡的安靜——不遠(yuǎn)處有人發(fā)出了驚恐的喊叫聲：“鬼啊！放開我！救命啊！”

    若樸和時儼互相看看，然后一起跑向喊叫聲傳來的方向。

    若樸帶路，先往前，再往左下，他們面前出現(xiàn)了一小塊木板鋪好的空地，這塊地的角落處有棵圍起來的老樹，樹邊倒著一個半瘋的男人，他衣衫不整，手腳拼命掙扎，但就是沒能離開原位，像是有個透明人按住了他。

    看見有人來了，男人哭喊道：“救命！快救救我！”

    若樸和時儼跑過去抓住男人的手臂，想把他拉起來，啪的一聲，有什么東西從高處抽了過來，時儼手背出現(xiàn)了一道紅腫的傷痕，若樸反手一撈，抓住了那東西，用力一扯一折，斷了，那是一根透明枝條，但摸起來、折起來，和普通枝條的手感差不多。

    地上那男人動不了，就是被透明枝條捆住了。

    若樸和時儼忍著透明枝條的抽打把纏住那人的枝條全部弄斷，然后把人拖到安全的遠(yuǎn)處。

    “那是什么東西？”時儼皺眉看著老樹方向。

    若樸搖頭：“不知道，要不要報(bào)警？”

    時儼：“報(bào)警說公園里有棵樹成精了？”

    若樸：“……”

    那老樹仍在無風(fēng)自動，白色枝條輕輕晃動，綠色樹葉嘩嘩作響，像是有雙無形的手在搖晃撥弄它們。

    ——其實(shí)就是隱藏在普通枝條間的透明枝條在不停地甩動。不知怎么回事，這樹長出了一些會動的透明枝條，也可能不是枝條，是什么長長的蟲子？

    兩人看向他們救出來的男人，對方正抖著手整理衣服，唉，可憐，褲子都被扯破了。

    兩人不再看男人，而是看向彼此，兩人都挺狼狽，都受了點(diǎn)傷。

    時儼拿出手機(jī)：“我跟我哥說一下。”

    “你哥是警察？”

    “不是，但我哥說，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他說，他會擺平。”

    若樸：“……”

    時儼他哥的確靠譜，一刻鐘后便派了人過來，那些人穿著工裝制服，像是什么專業(yè)人員。

    他們說時儼他哥距離這兒較遠(yuǎn)，要晚點(diǎn)才能到。

    那個被救的男人被帶到一邊談話，他說他尿急，想在那棵樹下撒泡尿，然后那樹就對他動手了。

    那些專業(yè)人員穿好防護(hù)服，拿上各種工具，圍住那棵樹，這戳一戳那捅一捅，那樹激烈搖晃，像是氣得發(fā)抖，也可能是害怕了，嚇得發(fā)抖。

    十分鐘后，一個專業(yè)人員過來，遞了一瓶噴劑和一袋消毒濕巾給時儼：“這棵樹沒毒，你們自己上下藥。”

    “好的，謝謝。”

    時儼和若樸身上都穿了長袖校服，所以被樹枝抽到的地方只有手、脖子和臉，手上的傷可以自己處理，脖子和臉上的就需要互相幫忙了。

    時儼左下巴上有道特別明顯的紅痕，通紅的一長條，一直延伸到了脖子上。

    若樸用消毒濕巾小心翼翼地替時儼擦拭，然后發(fā)現(xiàn)只是乍一看有點(diǎn)嚴(yán)重，細(xì)看其實(shí)就還好，沒破皮，只是腫了。

    若樸明悟了：“我知道了，你皮膚太白了，所以看起來傷得特別重。”

    “……”時儼垂眼看向別處。

    又過了一會兒，時豫到了。

    那些專業(yè)人士紛紛和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打招呼：“時老師。”

    時豫走到時儼和若樸面前，看了看他們臉上的傷痕，又轉(zhuǎn)頭看了看那棵搖晃的樹：“你們現(xiàn)在太脆弱了。”

    “……”時儼和若樸互相看看，他們覺得自己挺厲害挺英勇啊。

    “走吧，回家。”時豫帶頭往山下走，他的司機(jī)跟上，時儼和若樸也跟上。

    天快黑了，若樸打開手機(jī)上的電筒功能替自己和時儼照明，前面的時豫和司機(jī)好像視力很好，兩人都沒有開手機(jī)。

    時儼：“哥，那樹怎么回事？”

    “變異了。”

    時儼：“……是成精了嗎？”

    “目前還沒發(fā)現(xiàn)哪棵變異植物有智慧，至少還沒到能和人類交流的地步。”

    時儼：“其他變異植物厲害嗎？這棵好像不怎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