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商人，而且是個非常有野心的男人，精準的從顏寧身上看到商機。

    顏寧有些驚訝，她思考過唐承天有可能想找她商量的事情，卻沒有想到會是這件事。

    “游戲的形象代言人，不是找明星更好嗎？”

    “一般來說確實是這樣，明星自帶流量，比普通人有話題、有號召力。不瞞你說，原本我手上有幾個預備人選。但看過你在決賽中的表現后，我的想法就改變了。”

    顏寧微微超他傾身，表示愿聞其詳。

    她沒覺得自己在島上的表現有多好，特別是在最后處理石龍時，差點被顏宛暗算，又讓陸風風差點受傷。

    “因為直播，你在比賽中的精彩表現，優秀的判斷能力，對同伴的保護以及無法比擬的個人能力，積攢了超乎想象的人氣。我覺得啟用你，會比一般的流量明星效果更好。”唐承天說著將面前的合同推到顏寧面前，“如果你答應，我們可以給的價格是這個數。”

    顏寧瞟了一眼，目光快速過了一遍合同要求，最后目光停在報價那里，確實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數字。

    “我了解了，不過在談這方面的事情前，我其實有一件事想說。”顏寧目光從合同上移開，看向唐承天。

    唐承天面色從容，朝她伸了伸手：“請說。”

    顏寧微微偏頭，看著乖巧站在一旁的瑟瑟和涂涂：“舅舅，你知道他們倆的身份？”

    唐承天目光一轉，也落到瑟瑟和涂涂身上。沒有立刻回答，但態度已經說明一切。

    顏寧便繼續說：“天使四號島上，除了有利用數據虛擬出來的模型，出現了真實的星際生物，特別是最后一關的石龍。那些東西都非常危險。”

    顏寧觀察唐承天的臉色，確定他沒有感到不耐，才繼續：“說真的，如果那天不是我在那里，當時在島上的人，可能都出不來，會直接成為石龍的餌食。”

    瑟瑟站出來，趴在顏寧手邊：“那些都是我們放進去的，和老板無關。”

    涂涂也站出來，眼巴巴的看著顏寧：“那些都是瑟瑟偷偷放進去的，和老板無關。”

    瑟瑟轉過頭，吃驚的看著涂涂，伸手推了他一把：“哇，你好卑鄙！明明你也同意了。”

    “其實開始我就發現，星紋蜘蛛的副本里，有虛擬模型，也有真的星紋蜘蛛。但我沒想到你們會在最終關卡放石龍，石龍被列為星際a級危險生物。如果普通玩家在島上遇到，必死無疑。”顏寧望著瑟瑟和涂涂，神色嚴肅，語氣冷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就算是星紋蜘蛛的強度，對于很多玩家來說，也很勉強。

    瑟瑟和涂涂被顏寧嚴肅的態度和話語逼得低下頭，再一次深刻反省自己的莽撞。

    唐承天默了一會兒，壓抑住內心的激動，出聲打斷：“聽聞你失蹤五年，看來這五年并不如外界所猜測的那樣，你其實是去了星際？”

    顏寧既然已經挑明，便也沒有想再隱瞞。

    在島上的發現，她覺得唐承天應該是目前地球上為數不多知道外星生物存在的人。

    “舅舅是聰明人，不過這個話題在今天的談話里不是重點。我想說的是如果你要繼續推出天使四號島真人游戲，最好先把島上不應該存在的東西清理干凈。”

    “已經清理了，其實原本也不敢把石龍放出來。地球人有多脆弱，我們也清楚。”涂涂似乎很喜歡唐承天，立刻站出來為他說話。

    瑟瑟也道：“本來島上有簡單、中等和困難三種模式，會根據玩家水平進行調整。但是那天，我們在療愈池看到你身上的印記，就情不自禁想測試一下，‘神’的力量到底有多強。”

    顏寧沒想到造成那種局面的居然是因為自己，一時啞然。

    瑟瑟的目光看向顏寧右手手腕上出現裂縫的抑制器，心有余悸：“可也沒想到會那種程度，斬殺石龍的時候，你根本沒有使用印記的力量。”

    顏寧換了個坐姿，翹起一條腿，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低頭看著自己手腕上的圓環形手鐲：“‘神’的力量？原來你們是這樣稱呼那個印記。不過你們可能有所誤會，那個印記并非我的力量，只是暫寄在我身上。雖然那天有驚無險，但還是震壞了抑制器。”

    “暫寄在你身上？為什么？”涂涂好奇的趴在顏寧身邊。

    雖然帶著企鵝頭套，顏寧卻能想象出頭套下，他瞪著大眼睛，求知若渴的模樣。

    “這個說來話長。如果可以，我想到島上去看一下。”顏寧略過印記的事，提出要求，“如果確實清理干凈，安全方面沒問題，我可以答應做天使四號島的代言人。”

    唐承天沒有立刻回答，微瞇著眼睛，審視坐在對面，年齡還未滿十八的少女。

    早些時候，瑟瑟和涂涂跟他說過，顏寧絕非池中物，他心里其實并沒有當回事。

    顏寧確實在某些方面展現出與常人不同的能力，不過瑟瑟和涂涂雖然是外星人，但本性單純，見識有限，才會如此高看她。

    可剛剛觀她言行和考慮事情的角度，他終是不得不承認，眼前的少女確實與眾不同。

    手邊的清茶冒出裊裊茶香，他端起茶杯，輕呷一口，“好，可以讓你上島檢查。”

    “嗯，后續等上島查看過之后再聊？”顏寧問。

    “行，合同就是這一份，你如果滿意了，倒時候直接打我電話。”唐承天也干脆。

    顏寧覺得事情談得差不多，微微往前傾身準備起身，神色一斂又坐了回去：“對了，舅舅，可否請你暫時幫我保守一下關于我失蹤五年的秘密。”

    唐承天點頭：“沒問題，不過有時間，我倒想請你多跟我說說其他星球的事情。”

    “沒問題。”顏寧起身，欣然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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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使四號島真人島。

    顏寧和圣翼的人約了周末到島上視察。

    為了方便她考察，唐承天直接將瑟瑟和涂涂扔了過來，讓他倆擔當向導，帶她在島上逛逛。

    顏寧重新檢查了星紋蜘蛛副本、迷幻花海副本、以及“禁愛”、“魔愛”、“妒愛”三個中boss副本。

    前面的副本確實在保有原有趣味的前提下，下調了難度，也清理掉了所有真實的外星生物。

    但在“妒愛”副本時，發生了一點意外。

    顏寧發現海妖幻境的海妖是真的，并且是人魚的亞種。

    她低頭去看瑟瑟和涂涂，瑟瑟眼神一會兒看看幻海，一會兒看看左右的迷霧，就是不敢跟顏寧的視線對上。

    涂涂站出來，一把抱住顏寧的小腿，用撒嬌的語氣說：“寧寧，我們不是故意要騙你。羅莎沒有地方可去，如果不把她藏在這里，她就會被賣給一些惡心的客人。”

    瑟瑟抱住顏寧另一條腿：“對對對，我們也是沒辦法才把她藏在這里。我們保證，羅莎不會攻擊玩家，也不會做可怕的事情。”

    顏寧一手橫在胸前，一手支在手臂上摸著下巴，“可是我從這幻境里出去時，渾身乏力，還失去了記憶。”

    海妖望向她，目色空茫，聲音亦是空靈：“因為當時你的意識被困在幻海之中，又接受了……誓言，才會如此。”

    “什么誓言？”顏寧不明白。

    “他竟然沒有告訴你？”海妖淡漠的眼眸中染上一絲詫異，忽而朝顏寧招手，“你跟我來。”

    瑟瑟和涂涂也想跟上去，被海妖抬手攔住。

    顏寧站在幻海中央，閉上眼睛，海妖縹緲若霧的歌聲響起，顏寧的意識重新回到游戲中的那一天。

    這一次不是身在其中，更像是在迷幻花海中一樣，以意識狀態旁觀陸風風當時的經歷。

    當看到最后陸風風在她耳邊輕訴愛語時，瞳孔一震。

    這就是誓言。

    她曾以為在御神骨樹下的告白，是她先說。

    原來，風風早在那之前，就已經對她告白。

    而她也知曉了風風的來處，星際中被如此沉重的誓言所束縛住的唯有那一族。

    海妖從顏寧的神色中看出她已經知曉，低下頭顱，在顏寧眼前半伏身體：“因為世人的貪欲，人魚一族幾近滅族，連我們這樣的亞種也被捕捉遠賣，如今沒剩幾個族人。我不想回到家鄉，也不想成為玩、物，能在這座島上落腳，是我唯一的愿望，還請你成全。”

    顏寧眼瞳微低，默了半晌，才道：“如果你能接受不再唱歌，就可以繼續住在這里。因為你的歌聲，風風他才……但地球人，很少有能通過這關考驗。”

    她此時心臟砰砰砰跳動，因為后怕。

    她和風風本就是演戲，如果沒有通過“背叛”的測試，她就會永遠沉眠。

    如果不是她氣運極佳，剛好就遇見了星際中最純情且最長情的種族，她怕是要被困在意識里很久。

    但如果是普通人，被海妖的歌聲迷惑，沒能通過測試，那可能就真的醒不來了。

    唱歌、彈奏樂器對人魚和海妖來說，是天生的技能。生來對聲音和樂器、敏、感，不讓她唱歌，幾乎就剝奪了她人生的一半。

    顏寧知道有些殘酷，想了想，說：“在玩家攻略關卡時，你不能唱歌。”

    “好，我答應你。”海妖幾乎沒有猶豫。

    與海妖告別，顏寧繼續檢查島上的其他副本。除了這些她在比賽中玩過的副本，還有一些充滿小趣味的小關卡，也一并檢查。

    最后，她和瑟瑟、涂涂三人來到了黃金圣龍關卡。

    那座石門已經打不開，所以圣翼的技術人員在石門之外重新建立了一道關卡。

    里面新設置的boss是參考了石龍的真正數據后，又將數值降低了百分之九十九后，建設的模型，如今的強度非常合乎實際。

    從天使四號島真人島出來，顏寧給唐承天打了電話。

    瑟瑟當即將合同拿出來，這些家伙原就打算在回程的路上，哄她簽合同。

    她主動提及，瑟瑟樂得少費口舌。

    簽完合同后，顏寧坐在游輪的甲板上吃東西，不經意問：“你們兩位是因為什么來到地球呢？”

    瑟瑟拿著筆記本，正準備將編輯好的數據資料發送出去，聞言低眸，輕輕按下發送鍵，才說：“偶然聽說宇宙里有一顆還未加入聯盟的星球，那里的生活平和又富足，無家可歸的我們就偷偷來了。”

    涂涂在吃東西，伸手拿起一塊草莓奶油蛋糕，從企鵝玩偶的嘴部遞進去。

    企鵝玩偶的嘴被掰開后，非常大，整只手都能一起塞進去，乍一看有些嚇人。

    聞言重新戴好企鵝玩偶的頭套，“誒，我們不是來找……”

    涂涂的話沒說完，瑟瑟一把將他撲到，用小短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巴，透過頭套朝他使眼色。

    涂涂掙扎了一會兒，推開瑟瑟圓滾滾的身軀，坐起來：“嗯，藍星確實很和平，在這里生活很輕松也很愉快。”

    顏寧望向遠處的海平面，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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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游輪后，顏寧沒有直接回家，轉道準備去一趟醫院。

    路過花店時，買了一束花，又在隔壁的蛋糕店買了一盒看起來就很好吃的小蛋糕，才一個人往醫院走。

    她也是突然想起來要來看看顏安，沒有告訴任何人，買完東西，打車徑直往醫院走。

    在樓下等電梯時，低頭發現鞋帶散了，她回頭找了個地方將手里的東西放下，蹲身系鞋帶。

    站起身時，電梯早已到達，正要上行。

    她趕緊拿起放在塑膠椅子上的花和蛋糕盒，在電梯門即將完全閉合的最后一秒，搭了上去。

    醫院的人向來很多，特別是周末，來來往往的人數是工作日的兩倍有余。

    顏寧勉強擠進，卡在狹小角落不能轉身。

    所以，她沒有看到，身后一個剛剛下電梯的人，正回頭往這邊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