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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個臨街的飯館,又特地去二樓找了個臨窗的位置,吃了沒一會兒,果然就看見禿頭中年男人和楊林語一前一后,左右張望著進了其中一家酒店。 至此,梁思思再沒胃口,她象征性地夾了幾筷子菜,盯著樓下長長的掛得雜亂無章的燈牌發(fā)呆。 一直出神到木頭樓梯“咯噔”作響,她才目無焦距地回頭向上來的食客瞧了一眼,只這一眼,卻讓她慌得打翻了手邊的杯盤。 梁思思手忙角落地撿起地上的碎片,慌亂中還劃傷了手指,李橋生連忙去阻止她,“你別撿,玻璃碎片撿不得,我去樓下拿掃帚,你坐著別動,我?guī)?chuàng)可貼上來給你?!?/br> 隔著馬路正巧有家藥店,梁思思看著李橋生跑著穿過馬路,又回頭去看那始作俑者,那人卻氣定神閑,翻著菜單,仿佛全與他無關(guān)似的視若無睹。 氣便不打一處來。 梁思思頭一次不想再做淑女,不想再壓著脾氣自個懊惱,手邊是一雙剛從地上撿起來的筷子,她拿起來,劈頭朝著陸毅凱就砸了過去。 一根砸空了,一根落在他胳膊上。 他合上菜單,冷冷看過來。 梁思思知道他生氣了,但她也沒好到哪里去,處心積慮的討好換來得是今天的局面,她惱羞成怒得厲害。 她與他對峙,誰也不肯讓步,陸毅凱終于開口說話,“行啊,本事越來越大了,那邊吊著一個,這邊還要沒完沒了?!?/br> 梁思思鬧得眼眶發(fā)紅,“誰沒完沒了了?我們早完蛋了?!?/br> 陸毅凱停了會兒沒說話,拿著菜單的手背隱隱有青筋泛起,他默了會兒,最后還是起身下了樓。 梁思思看著他背影,說不上的失落和挫敗,尚麗娜跟她說,讓她勇敢去追,自古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紗,更何況還是她這樣的姿色。 可梁思思只知道,她使足了力氣,卻依然兩手空空。 下去的樓梯和上來的樓梯同時發(fā)出聲音,李橋生很快出現(xiàn)在樓梯口,他一邊踩上最后兩階,一邊不?;仡^往下看,梁思思隱隱約約聽他罵了句,“神經(jīng)病?!?/br> 李橋生把地上的碎玻璃清掃干凈,他是個細心的人,除了創(chuàng)可貼還買了瓶礦泉水,給梁思思把傷口沖洗干凈,這才給她貼上創(chuàng)可貼。 梁思思趁他給自己包扎傷口,裝作隨意般問了一句,“你剛剛上來的時候跟人吵架了嗎?” 李橋生抬頭看了她一眼,頗有些不好意思,“倒也沒有,就是上樓的時候碰到剛剛坐在那兒那個男人,”他用手指了指剛剛陸毅凱坐得位置,“他用肩膀撞了我一下,我沒防備,差點摔下去?!?/br>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我后來就先上來了,想著來氣就順嘴罵了一句,你介意嗎?” “我不太罵人,只是剛那人看著瘦,撞上來生疼?!?/br> 梁思思沒接話,兩人又要了一副碗筷,加了些菜。 被陸毅凱這么一攪和,都沒了胃口,梁思思象征性地吃了幾口菜,便放下了筷子。 下午去看了場電影,好萊塢的純商業(yè)片,“金剛”。 梁思思看得幾乎睡著,她對這種充斥著男性荷爾蒙和女人被物化的電影毫無共鳴,轉(zhuǎn)頭看見李橋生的側(cè)臉在明明暗暗的影廳里聚精會神,讓她一瞬間生了錯覺。 等回過神來才后知后覺地害怕,害怕里卻又重新帶了希冀,剛剛那份錯覺產(chǎn)生的幸福和滿足感,她無法自欺欺人。 從電影院出來,梁思思說有些話想對李橋生說,男人粗線條,竟然表情里還帶上了竊喜。 就近找了家咖啡館,梁思思其實喝不慣咖啡,她就是純粹想找個說話的地兒。 開門見山地把話挑明了,“我們不適合,對不起,我不想再浪費彼此的時間了?!?/br> 李橋生坐下時還眉飛色舞,一句話便被打回原形。 “是我做得不夠嗎?” “不是,因為我沒感覺?!?/br> 梁思思離開前,李橋生還說了些強行挽尊的話,希望梁思思再給些機會,再處處看之類的。 梁思思給面子的聽完,這才告辭離開,離開前,她去收銀臺結(jié)了賬。 冬天的太陽下山得早,五點過后,東邊的天空就一點點暗下來,梁思思在勤儉路口耐心等待,一直等到周邊景物完全隱沒在夜色里,這才直起身子,往那個熟悉的地方走去。 起先步子邁得很急,走了會兒又緩下來,后來便開始磨蹭,等梁思思猶猶豫豫地蹭到鋪子前,卻尷尬萬分地看到張遠,端了碗泡面蹲在門口。 張遠鼓著腮幫子跟她打招呼,毫無讓人難堪的隨意,“凱哥出去了,有幾個零件缺貨,他去海鹽補貨了。” 說完看了看表,又補充了句,“估計還得一兩個小時才能回來,要不你先去樓上坐著等他?” 梁思思點點頭,她難為情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幾步跨進門,順著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不是五年前記憶里的樣子,墻壁粉刷過,廁所也重新鋪了瓷磚,梁思思輕輕推開房間的門,倒是變化不大,床單換成了黑色的,薄薄一條被子,七零八亂地扔在床尾。 新添了一個衣柜,塞在角落里,房間里到處都是衣服和牛仔褲,看得出這個衣柜就是個純擺設(shè)。 電視機也還是原來那個,看得出許久沒看過,蒙了一層灰,梁思思插上插頭,按下開關(guān)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