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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若楠在初初那兩年,倒還存了女兒能跟李思航破鏡重圓的幻想,待到李思航把新女友帶進家門,拜訪家長的時候,她才徹底絕了念頭。 偶爾跟梁明誠晚飯后散步聊天,也會對著丈夫袒露真實想法,那一年,自己棒打鴛鴦的做法是否真的做錯了? 所以當梁思思告訴她決定回老家工作的時候,她看著女兒日益成熟的臉孔,生了歲月催人老的哀嘆,她答應了女兒的要求。 但她明白,梁思思其實早已思慮清楚,她已不是大一那年任她揉圓搓扁的小姑娘,她今后再做下的任何決定,怕是已經沒了她置喙的余地。 第31章 陸毅凱跟梁思思分開得頭一年被那倆重型機車的賠款拖累得挺徹底。 車主是個官.二.代, 托人去臺灣弄得這輛車,稼興城幾乎絕跡,算是頭一輛, 就被陸毅凱撞上了。 陸長遠硬生生打斷了家里的掃帚柄,陸毅凱也愣是一聲沒吭,為什么砸得店鋪,捎帶著砸了這輛重型,陸長遠連一個字的解釋都要不到。 最后無奈, 只得賣了那處老宅子。 那一年的房地產毫無起步的跡象, 那套稼興城市中心的中心的老宅,只賣了十萬人民幣,要是放到十年后, 價值不知道要翻多少番去,即便不賣等著拆遷,也是一筆巨款。 只可惜那輛重型價格太高,從海運過來,光運費就好幾千,更不要說出廠價格就過了十五萬。 陸長遠賣了老宅, 還自掏腰包貼上了差額,幾乎弄得傾家蕩產。 那頭的小嬌妻已經分娩, 是個女兒,跟陸毅凱整整差了二十歲,她知道之后跟陸長遠鬧了許久,在娘家住了兩個多月, 最后陸長遠在跟自己差不多歲數的丈人丈母娘面前保證,以后錢都交給妻子保管這才算揭了過去。 經此一事,陸毅凱徹底無家可歸, 他把鋪子二樓重新裝了裝,老宅子里的衣物全部搬去鋪子,從此這鋪子就算是真正成了他的家。 他是天生對機械敏感的人,男人骨子里的血液和原始基因,愛好的東西拿來吃飯,算是比絕大多數人都幸運了。 陸毅凱做生意不管錢,經常別人修完車,有沒有給錢,給了多少,他從不在意,陸長遠來盤過幾次,發現不掙錢還賠了,氣得頭上白頭發都多了幾根。 圈子倒是越盤越大,稼興城的三教九流幾乎認識了個遍,每天晚上都有局,陸毅凱沒跟梁思思分手前,不愛湊熱鬧,后來兩人分開了,他每天對著空蕩蕩的樓上樓下,心里堵得慌。 索性就逢局必到了。 江山易改,性子難移,陸毅凱雖然越混越厲害,不愛說話的性格卻是沒辦法改變的,人越多他越安靜,人影憧憧,他只坐在陰影里抽煙,一根接一根,仿佛眼前的熱鬧都與他無關。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女孩子往上撲,尚麗娜一個一起在肯德基門口跳舞的小姐妹,見了一次陸毅凱,就被迷得五迷三道,去他鋪子堵了好幾回,陸毅凱連個表情都吝嗇給她,她耗到最后,也終于熬不下去,單方面宣布失戀,還消沉了一段時間。 零四年的樣子,鋪子生意開始好起來,稼興城里的私家車越來越多,陸家是老字號,客戶帶著客戶,根本忙不過來。 陸毅凱沒跟陸長遠商量,自己把隔壁鋪子盤了下來,那里原先是個東北餃子館,老板老板娘是一對東北夫妻,做了七八年,因為受不了南方的濕冷,得了很嚴重的關節炎,這才咬咬牙把鋪子盤出去回了東北。 陸毅凱把中間的墻打通,兩邊連起來,他后來除了修車洗車給車做美容,還做一些買賣二手車的中間生意,朋友里誰要是有車要出售,信息留在他店里,他物色到合適的下家,就給彼此牽個線搭個橋。 后來算是掙到了錢,好得時候一個月能過萬,那時候陸長遠一個月退休工資才一千二,陸長遠找關系辦了內退,四十五歲就從造船廠的鉗工位置上退了下來,其實那會兒他小女兒才剛上幼兒園。 單位領導也都知道,但小城市就是這樣,往上追溯三輩子人,估計都能找出些沾親帶故來,所以但凡不涉及底線,手續也齊全的,大都睜只眼閉只眼就算過去了。 說起來陸長遠身上也確實出了些毛病,他胃不好,祖傳的,往上能數得出來的祖輩人,幾乎最后都死在胃上。 他跟陸國平下面其實還有個弟弟,陸毅凱的姨奶奶不能生育,他奶奶就把最小的兒子抱給了自己jiejie撫養。 那個小兒子在三十五歲那年死于胃癌。 陸長遠內退之后,幾乎就在家帶女兒,他的小嬌妻在戴夢得找了個營業員的活兒,早上九點出門,晚上幾乎過十點才到家,陸長遠cao心完了女兒還要cao心妻子,他有時候跟朋友抱怨,也會自黑一把,“老都老了,還整了兩個女兒在家養著。” 所以便沒什么精力去管陸毅凱,只是養老錢被那次機車事件掏空之后,養家里兩個祖宗不夠錢的時候,會去陸毅凱那里拿幾張票子回家。 陸長遠也不是個精明的人,他一直到很后面才發現家里的修車鋪已經月收入過萬了,他急赤慌忙地去勞務派遣市場找了個學過基礎會計會打算盤的小姑娘,來幫陸毅凱管賬。 小姑娘剛滿十八歲,是西塘人,西塘那會兒算是深鄉,計劃生育普及得遠沒有稼興城里普遍,生了姑娘的下面一般還會有個弟弟,這個小姑娘自然不例外,弟弟上高中了,父母負擔不起兩個子女的學費,就讓大女兒輟學出來打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