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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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流派講究斷情絕愛,有一陣子還出現過殺妻棄子,再決絕一點的,連自己的父母都不放過。 后來這個流派就被玄門的人聯合起來鏟平了。 但難免會有一些漏網之魚,或者說打著斷情絕愛的幌子想要做別的事情。 池西面無表情地開口,“你是說你殺妻證道的事情?” 湯崇:“……” 他面色閃躲,沒想到池西會突然說到這件事情,張口就想解釋,“你聽我解釋,我殺了你,都是因為被騙了,那個老道士說我天資高,若是入了他的道,就能成就大事業,就算封侯拜相也不成問題,當時雖然靠著岳父岳母的資助,但到底不是個長久的事情,我一次考中秀才,后來連著兩年失利,我……” 他面色急促,一口氣說了一堆,終于在池西毫無波動的視線下反應過來,警覺地后退一步。 他當年受騙是真,狠心也是真,要不是為了拜托當時的困境,他不可能選擇殺害他摯愛的妻子。 他還能記起當時蘇嫦不可置信的眼神。 好在,他是真的有天賦。 入門沒多久,其他人還在鉆研如何養氣,他已經一只腳踏進了玄門,但也是因為他的天賦,他很快就發現,自己被騙了,說是人修道就要斷情絕愛,都是謊話。 那些人為了強化自己的法寶,騙人殺害至親,激起對方死前的怒氣和怨恨,獲得更強大的惡靈。 得知真相后,他就恨不得抽自己兩個打耳光,但說這些都已經遲了。 湯崇為了報仇,暗地里籌劃,把那個騙人的流派給一窩端了。 但當時蘇嫦的魂體已經被那個流派的人偷偷祭煉成了惡鬼,用來增強他們法器的威力,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甚至連湯崇都不認識,只剩下殺戮。 最后湯崇忍著痛,打散了蘇嫦的魂體。 從此,他心里只念著蘇嫦,心魔漸深,一直到得道飛升之后,他都沒有忘記過。 以至于剛照面的時候,他都沒有發現從池西的異樣,一心撲在她身上,只有重遇妻子的歡欣。 但這會兒湯崇已經沒有了剛才以為面對蘇嫦時候的柔情似水。 “你不是蘇嫦,為什么在她的身體里面?” “你是誰?上面派你來的?” 他問出口,又覺得不對,他身上帶著遮掩天機的法寶,就算是上面那位號稱是第一神算子的人也不可能知道自己在哪里。 池西根本懶得跟他多說什么,抬手就調動鬼氣,把他整個人都給捆了起來。 湯崇察覺鬼氣的那一瞬間就想后退,卻沒想到池西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很多,直接就被綁了個結實。 這些鬼氣延綿不絕,看著像是絮狀,卻十分有韌性,不管他怎么調動靈力攻擊,也沒有任何作用。 他滿臉震驚。 不敢相信池西竟然能夠一個照面就把他給綁了。 他雖然害怕大動干戈后暴露自己的蹤跡,但是畢竟是得道飛升以后又過了好幾百年的人,居然直接就栽到了對方手里?! 陽間還有人能調動如此強大的鬼氣? 湯崇不敢相信自己臉逃脫的機會都沒有,視線轉換間,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出現在了一個道觀門口。 池西直接把他往地上一拋。 他落地的時候,響起沉悶的聲音,結結實實的摔到了地上。 自打他得道飛升后被打發去看守寶庫,多少年了,他都沒有過這種靈力被束縛,無法護體,重重摔在地上的經歷,他吃痛地喊出聲,整個人看著十分狼狽。 池西冷漠都看著他。 剛聽到他不惜偷法寶下來的時候,她還以為對方是有多深情不移,沒想到他不禁是個靠著岳父岳母養著的鳳凰男,還因為自己不爭氣,就殺了妻子,以作為斷情絕愛的證明,借此進入玄門。 說到底,就是個自以為深情的渣男而已。 池西對這種人,向來是沒有什么和緩的態度,她直接拖著鬼氣,一路把他拖到道觀的院子里面。 湯崇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但是在他看到這座道觀院子里滿樹金黃的如意樹時,顧不得喊痛,當即就呆在了原地。 池西注意到他的眼神,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 湯崇看了看如意樹,又猛地看向池西,“你是歸元派的人?!” 他滿臉的疑惑,歸元派還會有人動用鬼氣?這不是那些老鬼和地府的陰差才慣用的嗎?活人與鬼體不同,鬼氣多了就容易傷身,陽氣減弱,既妨礙修行,又容易生病。 因此鮮少會有活人使用鬼氣的。 湯崇看著池西驚疑不定。 池西當著他的面,從鬼蜮里面取出了rou身,直接從紙片人身上脫離出來,而后魂體回歸rou身,在她的魂體與rou身重生的瞬間,靈光乍現,將原本的鬼氣盡數壓制下去。 從表面上看,她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玄門弟子而已。 湯崇卻是被她這一手魂體轉移和附身的手法給驚呆了,但他又很快反應過來,“你怎么會知道我要去找她?你把她藏哪兒去了?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終于發出三連問。 池西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問道,“跟你合作的人呢?” 湯崇舌頭一閃,差點就要回答他,關鍵時候感動他自己的戀愛腦神隱,理智回歸,“你在說什么?什么合作的人,我只是想要復活自己的妻子而已。” 池西看他不說,冷笑道,“想要復活自己的妻子?你妻子早在八百年前就魂飛魄散,你是在她魂飛魄散前給他灌輸了全部的功德?還是做了點別的感動上蒼的事情?以為這八年多年的念叨就能讓她活過來?” 她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湯崇。 一個敢憑借殺妻證道的方式來進入玄門的人,怎么可能愿意把一身的功德交給對方,以換取這種虛無縹緲的機會? 真要是這樣,湯崇完全不可能得道飛升。 湯崇臉色驟變,“你懂什么?!我與嫦兒之間的感情……” 池西點點頭,“我知道,你念了八百多年,就想讓她復活,表示你們之間的情誼頗深,但你已經殺了她,還要讓她活過來,這不是多此一舉?” 湯崇情緒激動,“那是誤殺!誤殺!!如果我早知道,我怎么可能殺了她?!” 池西冷笑,“是啊,為了證道,誤殺妻子,如果是真的,那你還會后悔嗎?說的振振有詞,又一往情深,還不是想安撫自己那顆自私自利的心?要我說,你妻子魂飛魄散挺好,就不用知道她死后,你還得利用她來彰顯自己的品德。” “說什么誤殺,你這么能,怎么不把刀捅向自己,讓你妻子也能有殺夫證道的機會?” 湯崇根本沒有想到池西說話這么犀利。 一時間,他被懟到啞口無言,又有被池西說中陰暗面的惱怒,又有聽到蘇嫦不會轉世后的不愿相信,他的心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池西又說,“我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訴你,魂飛魄散的人,不會轉世,更不會遺留在陽間哪個角落,你眼巴巴的找過來,就是自投羅網。” 湯崇聽到她的話,猛地抬起頭,“不可能,那個人怎么敢騙我,他還要仰仗著我……” 話到一半,他一下子閉上嘴。 臉色由青轉白又轉黑。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誆我?” 池西微微收斂了臉上的笑,走到湯崇跟前,“誆你?我只是想跟你確認一些事情。” 湯崇咬緊牙關,“我是絕對不會告訴你的,休想從我這里得到任何一點消息!” 池西聞言,面色不該,甚是平靜,只看著他,“你會說的。” 話音剛落,不等湯崇反應,他眼前已經全然變了樣子,不再是歸元派的小院子,而是他最近這段時間常見到的那個人,周身籠罩在黑衣里面,看不清他真切的面孔。 原本他身上束縛的鬼氣已經消失不見。 湯崇警惕地打量著四周,又看著眼前這人,“你把我救出來了?” 黑衣人微微挪動了身體,沒有說話,但湯崇依舊能夠感受到對方冰冷的視線。 湯崇確定自己是被救出來了,頓時暴跳如雷,有心思跟他來算賬,“你什么意思?你告訴我蘇嫦已經轉世了,還說她當時魂飛魄散但還有一線生機,但是跟你一個道觀出來的那個人說的清清楚楚,你騙我!” “蘇嫦根本沒有轉世!” 他低聲吼道,聲音充滿了威懾性。 黑衣人的聲音宛如四面八方傳來,音色并不真切,但湯崇根本沒有注意到。 他只說,“你蠢,還怪別人?當時可是你親手斷送的她。” 湯崇臉色一變再變,“許肇,你不要太過分了,你以為,我復活不了蘇嫦,你就能復活的了你師父?!” 他說完話的瞬間。 眼前一陣模糊。 等到他又能看清楚的時候,卻發現站在面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許肇,他也根本沒有離開過歸元派的小院。 第214章 池西就站在湯崇面前,從湯崇口中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也沒有太意外的地方,她活著的時候,跟她有關的人,就那么幾個。 她的師父如今就在天上混著。 剩下的人,根本不用多想,就能夠框死在這個范圍里。 她臉上沒有什么表情,視線落定在湯崇身上,“你剛才說許肇是為了復活他師父?” 湯崇還沒有從大起大落中回過神來,心里更是為她這一手出神入化的幻境感到震驚,這一手,就算是比起上頭的那些人,也是有過只而無不及,至少,其他人還沒有能夠讓他這么快的在幻境里卸下警惕。 他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是真的覺得自己被許肇救出來了。 誰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 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湯崇緊閉著嘴,最關鍵的人名都說出來了,他這會兒閉上嘴有什么用?但他就是不想說! 池西看他這嘴硬的樣子,抬起一腳,直接把他踹到了地上,那種被踹的疼痛感仿佛從肚子一直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根本就不是靈力不靈力的問題。 他痛到倒抽幾口涼氣,仍然沒有得到緩解。 池西也沒有再開口,身形一閃,整個人已經出現在他的面前,也不等湯崇說話,又是飛起一腳。 這一腳,落在了湯崇的脊背上。 他飛出去的時候,又撞到了如意樹的枝干上,窸窸窣窣地撞下了不少葉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