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被子堆里，聞著熟悉的松木香氣，感到無比安定，終于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大理寺。

    宋懷從大理寺牢獄中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名侍衛在外候著他，他面上不顯，心中卻是一跳。阿綰那里怕是有什么事情發生，他派到她身邊的人，他每個都記得。

    侍衛上前，在大人耳邊低聲快速地匯著。

    宋懷的臉色還是平靜的，藏在袖子里的手卻收緊了。他示意侍衛先回去待命，然后將快步走回官衙，將今日剩下的指命交代出去，再命車馬所的人過來，乘車回去了。

    夜色已深。下仆拉開大門，發出吱呀的聲音，宋懷大步的進去。等到了宋綰的清筑小院，進去了卻沒有看見人，玉珠還在這里候著，他冷冷地問道：

    “你們姑娘呢？”

    “姑娘回來后，便不要我們跟著了……奴婢不知……”說到最后，玉珠聲音都開始發顫，恐懼得不能自已。她覺得自己恐怕是沒有什么好結果了。

    宋懷深吸了一口氣。這還不是動氣的時候，何況這些人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而他的阿綰現在在哪里？

    他想起了什么，大步的出去了。到了修慎堂，他吩咐后面的人退下，兄妹兩人的神態,在某些程度上真是有些說不出的相似。他走入內室，床上正躺著他的小姑娘。衣衫完整，只是發釵散亂，被子也被她團得不成樣子，只有一角蓋在她的肚子上。

    一路上以來的擔心、焦急，還有想要出口的斥責，突然煙消云散。他既怕她受傷，又怕她難過，躲到他看不了顧不了的地方哭泣，既而做出傷害自己的事。她好,他便安心了。

    夜里還涼，他上前給她蓋好被子，卻發現小姑娘臉上暈紅一片，額上遍布著細密的汗珠，他伸手一摸，額上guntang。

    被這么一折騰，小姑娘也慢慢地醒了了過來。周遭的環境給她熟悉安全的感覺，她很久以前就住在這里，兄長會哄著她睡。她現在雖然意識不清，但那種信賴的感覺依然存在。

    小姑娘的身子燥熱得難受，迷迷糊糊地雙手就往兄長的身上攀，臉也在男子的胸膛上胡亂的蹭著，嘴里發出些微的喘氣聲。

    第8章抉擇

    見阿綰往他身上爬，宋懷怕她摔下去，大掌摟住她的腰輕輕地喚她：“阿綰，怎么了？”

    “阿綰？”

    這時候他的阿綰正在努力地扒開他的衣服，可惜他向來衣著嚴整，小姑娘只是讓他的衣衫凌亂了一些，男子一寸肌膚也沒有露出來。

    宋懷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注視著小姑娘的臉。宋綰的臉色暈滿了淡的粉紅色，還有留心才聞到的一股淡淡地甜膩香味。

    “阿綰，能聽到到我說話嗎……”他托著他的小臉，低低地問她。

    可是小姑娘只是一個勁的往他懷里鉆。

    宋懷已過而立之年，這些年身邊來來往往的女人不少，經歷的風月場亦不在少數。阿綰這副模樣，怕是中了什么下三濫的藥了。

    若是現在去請太醫，又是問診，又是煎藥，怕是時間來不及，而且未必能解得了這風塵之藥。而且已經天黑，太過興師動眾，這件事情也不好瞞下去。對她的阿綰，終究是不利的。

    宋懷一時間猶豫了起來。

    那林家的少年……

    若是請那少年過來，此事可解。何況阿綰對他本是有意，也算是促成了一樁好事不是不嗎？

    他想起身，去外面吩咐將那林姓少年請至府上，就以制藝的名義。可是小姑娘攀在他的身上，軟軟小小的身子在他懷里蹭著，衣裳松散，露出小半個白嫩的肩頭來。

    宋懷頓時覺得身有千斤，如梗在喉。

    更何況，他的小姑娘在喊他。

    “阿兄……”

    “阿兄……救救我……”

    “救救寶兒……”

    寶兒是她的乳名，她長大了，他就不這么喊她了。他也以為她忘了。

    他怎么舍得，將自己珍之愛之，視之若寶的阿綰，拱手相讓給一個孱弱不堪的少年？

    這數月以來的痛徹心扉，煎熬不堪和現在面臨的幾乎要失去他珍寶的決擇，讓他痛苦。

    無人知道他是愛她的。阿綰以為他不愛她，可是他是以自己的方式來愛她，保護她。他希望自己阿綰可以得到世上一切最美好的事物，眼里永遠也不要有陰影遮蓋。

    他怎么舍得。這是他的阿綰，還這么小，有誰能像他這般照顧她、寶愛她，視如生命？那少年不行，除了他，恐怕誰都不行。

    這一刻，他終于意識到永遠失去阿綰的極大恐懼。這是他真正無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