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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傳言之中,岐和屠戮百城,名號可止小兒夜啼,是個不折不扣的惡人。 見兩人不說話,謝逸致還好,只是素著一張臉,槲生的表情可就豐富許多。岐和只需一眼,就知道兩人在想些什么。 “這把劍是我的龍骨所化,歷經數道天雷淬煉,又曾是龍骨。沾染殺孽過多,兇性極大。當年尋到槲生想必也只是因為他身上龍血純正,出于血脈親近才成了他手中佩劍。” 謝逸致敏銳地抓住了岐和話中的本意,當即便問了出來。 “難不成,岐和這么多年來都只是靠著兇性行事,你并未插手?” 岐和瞥了謝逸致一眼,而后有些無奈地說道。 “我說小丫頭片子,你是不是對天雷的威力有什么誤解?這可不是平日里風雨欲來時的幾道小雷,是蘊含天道的雷劫。妖族多少年來身隕化形劫前,莫非只是玩笑話么?” “金骨盡褪,修為倒跌,最后在八彌境中身隕之時,我已與凡人無異?!?/br> “莫說是這許多年來作惡,便是神智清明,都是近些時日才有的事情?!?/br> 又是近些時日。詭煞之物的出現,岐和的暴動,都是近些時日才出現的禍害。這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心生警惕,懷疑是不是有人想對無疆城下手。 謝逸致和槲生對視了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地略過了這個話題。 槲生本就一直扯著岐和的衣領子,現下徑直伸手將纏在他身上的血靈鞭接過,當成繩索將他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槲生身量高,背對著謝逸致捆扎岐和時便將他擋了個徹徹底底,是以她并看不見槲生報復性地將血靈鞭收緊了幾下,幾乎是緊貼著岐和的腰身。 “嘶,你這家伙報復心忒重?!贬偷偷秃傲艘宦?,便罵他無恥。 “比不得前輩,”槲生老神在在,末了還略微矮了身子,湊到岐和耳邊,道,“足、智、多、謀?!?/br> 不等岐和再說些什么,槲生就轉了身子同謝逸致說話去了。 “好了,接下來我們要做什么?破幻境么?” 謝逸致看著幾乎被捆成粽子的岐和,有些瞠目結舌。這還是她第一次見槲生將人捆成這幅模樣,生怕對方舒服一點似的。 “破幻境自然是首要的,但在那之前,我們得先尋到越英公子和向許寧?!彼讣忪`力一凝,化出兩道紅線來,紅線隨風一擺,繼而萎靡下來,貼附在她如雪的腕上。“不知是不是幻境緣故,一線牽失了效力。槲生,你來此之前,可曾與越英公子商量過之后的事情?” 槲生抬手從岐和胸膛里拔出連瑕,劍身純白便是半點血跡都無,再看岐和身上,傷口竟是瞬間回攏,仿佛不曾受過傷。 “說過。但似乎他附身的那個人物自岐和殺了許清后便四海云游去了,估摸著也是回不來的。”槲生收劍回鞘,動作帶著股子灑脫,并不為越英擔心,“越英這人主意多的很,不必擔心。只要我們破了這幻境,應當就無事了?!?/br> 謝逸致看了岐和一眼,而后將手中重云,。之前的紫霧離開。更別說,有槲生這種級別的惡鬼震懾,天然的等級壓制,便讓他生不起逃跑的心思。 槲生聞聲腕間稍一用力,便帶著岐和躍了過去,整個人在房頂上飛掠而過。 城外桃花林,謝逸致剛剛落地,便看到嬌艷裊娜的朵朵桃花,映入眼簾便是灼灼風光。 魏家嬌娘一事,源于桃花林,也合該終于桃花林。 桃花煞陰毒,纏著嬌娘十余載,想要將那嬌容絕美的姑娘占為己有。桃郎詭詐,死后占據桃花林為惡,修為邪煞之物。他對心上人的執念化作桃花煞,蟄伏在這灼灼桃花之中,對他人伺機而動,勢必要全了生前心愿,卻平添許多情怨。 微風輕拂,片片輕薄的桃花從枝頭飄落而下。謝逸致一手執著重云,另一手伸出傘外,接住了一片桃花。玉白的手與淡粉的桃花相觸,一眼望去美得像副畫卷。 然而就是這么一幕,卻暗藏玄機。 她以足尖為軸,身子旋了一圈,指尖那片桃花就被她飛擲而出,直直釘入不遠處的樹干之中。 槲生趕來之時,見到的便是這么一幕。他停了腳步,空著的一只手扯著無璧將連瑕拔了出來,握在手中。 謝逸致指尖在傘柄處一勾,一柄通透的玉劍便落入了她的掌心。這玉劍在惡海地宮中曾用過一次,畢竟她一直在槲生身邊,大多數時候并不需出手。但眼下破陣一事精妙至極,哪怕她與槲生默契異常,卻也容不得一步行差踏錯。 是以謝逸致并未依仗槲生的本事,而是手執玉劍劈開了幾片簌簌而落的桃花。 僅是斬了幾片微不足道的桃花,林中陣勢卻陡然一變,不知從何處刮來了陣陣陰風,花枝輕顫,淡粉漫天。 她稍一抬頭,便瞧見花瓣傾傾撒撒落下,而在其中暗藏了許多殺機。 重云被她拋擲而出,擋了先前的桃花,她卻身姿輕盈一躍而起,足下步步生蓮,殺機畢現。 四周雖無惡鬼邪煞之物,卻平白陰冷。 謝逸致指尖靈力成旋,打入玉劍之中,一時之間光芒大盛。而她將劍一丟,直直向著一棵不甚起眼的桃花樹而去。劍風凜冽而猛烈,破開桃花的層層阻礙,釘入了桃花樹中,只留紅色的流蘇在外微微震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