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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明天開始,你不用干了!” “蘇姑娘又有什么新點子要實施了嗎?”封茗rou眼可見地有些迷茫,“我這店小二才上任不久,蘇姑娘不是說要我做店小二省錢買做鐲子的材料嗎?怎么又不用了呢? ” 說起鐲子,蘇素婕就想起了幾天前就已經做好、現在揣在她懷里的那對翡翠鐲子。這鐲子的料子只是普通的翡翠,也不是用什么煉器手法做的,是她一點一點地打磨出來的。 蘇素婕從懷里掏出了帕子包著的東西,被封茗看著,她的手指有些顫抖地打開了帕子。白色的帕子里躺著兩只翠綠的玉鐲,蘇素婕拿了一只,套在了右手腕上。另一只被她捧起,遞給了封茗。 “這只是你的,我專門為你做的。”蘇素婕小心翼翼地組織著語言,生怕看到封茗皺眉不喜的表情。“我知道,男子不帶鐲子。這東西是我的心意,你就收著就好。” “蘇姑娘,無功不受祿,封茗連之前那么多法器都還欠著姑娘,又怎能收姑娘的東西。”封茗搖著頭拒絕,略微帶了點笑地說道。“蘇姑娘不必擔心,封茗會幫著你把這茶館經營得紅紅火火的,圓了蘇姑娘的愿望。” 蘇素婕依舊不死心,將鐲子又往前了遞了一遞。 “你不用說的這么生分,你我相識已久。也不必喊我蘇姑娘,喊素素就行。這鐲子,就算是你我的約定之物,約好一起把我這茶館經營下去。” 封茗還有些猶豫,蘇素婕卻已經把鐲子塞進了封茗手里,還順手拿走了封茗一直提著的茶壺,哼著歌走遠了。 ———————————— 她一直以為,封茗后來沒把鐲子還給她,是明白了她話里的意思,要同她一直在小市井里經營著這家茶館,兩個人和和睦睦。卻沒曾想,一開始,她以為的相親相愛、心有靈犀的日子,只不過是他眼里報恩的歲月。 陽光又一次從雕花窗戶里灑進來,落到蘇素婕身上的時候,她終于動了。她撩開了寬大的袖子,皓腕間是一抹翠綠。鐲子從手上褪了下來,被蘇素婕緊緊握住。 她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那鐲子重重地擲了出去。玉鐲落地,碎成幾塊,恍若蘇素婕的愛情,粉身碎骨。 蘇素婕開始酗酒,誰勸都不管用。大家都覺得是那位叫封茗的公子哥拋棄了蘇素婕的緣故,畢竟蘇素婕的意圖在這幾十年來簡直人盡皆知。現在的百姓大多都不知道七十年前的那些事情,他們只知道,封公子和蘇姑娘自他們小時候就開著茶館,兩個人瞧著琴瑟和鳴,大多數人都把二人看作是夫妻。有時小兩口吵架了,夫人張嘴閉嘴就是你看茶館里的封公子,簡直讓男人們煩不勝煩。 現今封公子跟著一個女人走了,蘇姑娘又整日整日地買醉,不由地讓人想象出一出大戲來。 蘇素婕坐在柜臺旁,柜臺上放著十幾壇烈酒。蘇素婕酒量奇差無比,自從第一次喝了酒醉了一天一夜后,就再也沒有喝過酒。直到封茗走了,蘇素婕才開始飲酒。 蘇素婕喝酒,有時哭有時笑,經常喝著喝著就直接從桌子上栽了下去。 以往看著相熟的街坊鄰居,此時沒有一個人來關心一下她是個什么情況,只是路過茶館時,說幾句“就是這茶館里的老板娘做了別人的外室”。這樣的流言一時之間甚囂塵上,蘇素婕卻從來沒有解釋過,讓眾人愈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他們一邊唾棄蘇素婕做人外室毀人良緣,一邊又咒罵封茗見一個愛一個不是東西。 空蕩蕩的茶館里積了薄薄的灰塵,明明是一個避塵術可以解決的事情,蘇素婕卻連動動手指都不愿意。 謝逸致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恍惚間聽到吱呀一聲,大片的陽光灑進來,謝逸致瞇著眼,看向那邊。 進來的是個小男孩,生的玉雪可愛。倘若是以前,蘇素婕一定會從柜臺里拿出一大把糖來招待他,然后和他坐在一起聊聊學堂今天教了些什么。而此時的蘇素婕,只是愣愣地看著。 “蘇jiejie!”小男孩跑過來,伸手戳了戳她紅彤彤的臉頰,還有些奶聲奶氣地問道。“我和爹爹一回來,就聽說蘇jiejie好久沒有出門了,我們來看看你。” “是,是阿曉啊。”蘇素婕腦袋發蒙,只勉強說了這么一句話就栽了下去。 謝逸致這次卻沒隨著蘇素婕一起喪失意識,就在剛才,她忽然就被彈出了蘇素婕的身體,以游魂一樣的形式出現在了旁邊。 這小男孩和他口中的爹爹,正是之前蘇素婕前往珍寶閣時攔下她的大娘的后代。大娘一生都是農戶,后來得了蘇素婕扶持有了本錢,后代也就開始經商,也經常天南海北地跑著,有時也能幫蘇素婕找些材料。 蘇素婕好像一下子又變了,當初那個喜歡好看的公子的蘇素婕就像是死了,現在的蘇素婕,性格沉穩且溫柔,與謝逸致見到的那位新嫁娘愈發的像了。 蘇素婕把茶館留給了那對父子,自己帶著那對鐲子又上了六止峰。 鐲子被摔碎后不久,蘇素婕就又后悔了,她撲在地上將碎成幾塊的鐲子一點一點地撿起來,放在起初的那張帕子上。之后又學了怎么用銀線將它補起來,雖然最后補好了,瞧著卻也不是原來那一只了。 臨走時,她摸了摸那孩子的頭,說道。 “阿曉,你要是哪天遇到了一位愿意在茶館里講評書的先生,記得好好待他啊。jiejie開這個茶館,就是為了讓大家都快快樂樂的,要是有個評書先生,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