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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老的那個叫姜偕,可壞了,連自家的小孩兒都能下手。” 是他們啊。也是,事情都過去將近四個月了,以嚴苛出名的執法殿也該對他們做出懲罰了。 姑娘捧起那杯姜茶,黃褐色的茶湯湊近就有股淡淡的辛辣味兒,也不知店家用了什么特別的手段,將姜的味道壓了下去。 見她沒了吩咐,店小二打了聲招呼就又跑到藍袍先生那里去聽故事了。 謝逸致一小口一小口地飲著茶,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第24章 六止峰中 01 謝逸致坐在茶館里,悠哉悠哉地喝了兩杯茶。 藍袍先生還在講著評書,周圍男女老少皆有,十幾個百姓圍著他團團坐著。 謝逸致將窗開了一條小縫,能望到街上一片素白,雪還在下,幾乎遮了人眼去。因此路上少有人行,難免有幾個,瞧著也是大戶人家打發出來采買的。這樣大的雪,是沒有幾個人愿意出門的。 其實說起來,出城的路上,也只有這么一家茶館沒打烊,依舊掛著牌子。 茶館從外面瞧起來很是普通,與普天之下任何一家茶館沒有什么區別,甚至還要更差些。桌椅板凳都能看出來是有些年頭的東西,倒是茶壺茶杯之類的小物件做的精細。進了冬日,店家甚至還貼心地在每桌上放了小泥爐用來暖茶。 下雪天遇到這樣的店家,也能贊一聲好運氣了。 藍袍先生停了下來,身旁的一個小童就頗有眼力見地遞上了一杯茶,嘴甜甜的。 “藍袍爺爺喝茶。” 藍袍先生似乎很是高興,將手里的折扇揣進懷里,左手摸了摸小童的頭,右手接過了茶。他也沒多喝,只潤潤喉,就放在了案桌上。 掛著一種頗為祥和的笑的藍袍先生,捋著自己的美髯,問道。 “這出評書完了,你們可有想聽的故事?” “有有有!”藍袍先生話語剛落,剛才那小童就急促地搶過了話茬。“上次您講的《流云記》!冉冉可愛聽了,她不好意思說,所以托我來說。” “說好的不說我的!”叫冉冉的女孩子羞紅了臉,有些氣急敗壞地沖他喊。 “《流云記》啊,這故事,可是我編的,可不是真事兒啊,也不許向外說。要是被愛慕流云仙君的大小姐們知道了,老朽可是要倒大霉的。”藍袍先生每次講些自己編的小故事的時候,總要說這么一句。只不過來這里的大多都是老主顧,這么一句話也就是以防有新客人來不知道規矩罷了。 流云仙君,正是向許寧的雅號。 千燈宴上白衣公子風姿雋秀,衣上流云紋,腰間配名劍。一場千燈宴,就入了眾多女修的眼,她們不喚向公子,只喊流云仙君,若是更過分些的,還有喊流云哥哥的。 謝逸致倒是沒想到,在這種地方都能聽到老朋友的事情。只不過她對這種風月故事并沒有興趣,也就在桌上放了茶錢,披上披風,拿起傘要走了。 她和掌柜的目光交匯,她一頷首示意要走。 “外面雪大,您要不還是使小的這把傘吧,雖舊了些,還能用。”掌柜的見謝逸致手里的是把紙傘,就轉身取了自己的傘遞了過去。“冬日不比平時,若是風雪加身,可是要大病一場的。” “多謝店家,”謝逸致謝過掌柜的,徑直推開了門。 掌柜的就看到那位漂亮的姑娘撐開了那把在他看來不頂什么用的紅紙傘,風刮得不小,可那姑娘的傘卻穩穩當當半點沒傾,就連披風都沒挪地方。 想來這位神仙妃子般的姑娘,也是一位修仙之人啊。這姑娘瞧著也不像是個會亂嚼舌根的,藍袍先生講的故事應該也沒什么妨礙。要他說嘛,喜歡俊秀男子本沒有錯,要是和有些大小姐們一樣,將流云仙君視作了自己的所有物,旁人連名字都要避諱,那才是丟人呢! 這位女修,想必在修仙一途上就要比那些大小姐們走得長遠得多。 —————————— 謝逸致走在風雪里,右手執傘,左手拽著根紅線。紅線在一片白茫茫中泛著微光,指引著方向。 謝逸致自從那日和槲生分別后,就找了個地方,用了五天的時間日夜不休地做出了這把傘,勉勉強強算是浮云的仿制品。只是到底材料不夠好,做出來的也僅僅是仿制品罷了,怕是過一段時間就要再做一把。 浮云是她父親的手筆,有些東西是他那么多年來感悟到的東西。這些東西,就算是親生女兒的她,也不會全然得知。是以,損毀的那把浮云傘,是不可復刻的。 浮云毀棄,現在只有這枚蓮花玉刻是父親留給她的東西了。 謝逸致拿著這把仿制品,卻也有了些底氣。她雖不才,聚靈陣卻是自小學的東西,默了少說上萬遍。借用刻刀在傘柄上刻了她改進后的聚靈符文,雖然不能用來布陣,也算是能恢復些實力。 現在的她,依靠的不是丹田靈脈儲存化用的靈力,而是這浩瀚天地之間的漫漫靈力。說強也強,說弱卻也弱。 她已經趕了許久的路,從一線牽的反應來看,離封茗所在地應當不遠了。 雪漸漸停了,風聲漸小。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了喇叭嗩吶等的喜樂聲,不遠處有著一行人,似乎還抬著一頂轎子。 剛剛還乖乖纏在腕間的紅線開始劇烈抖動,謝逸致藏在寬大袖子下的手微動,按住了紅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