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打斷于肆：“聽他們說完。”

    “李弘陽是背鍋的，他背后有另一個人！”

    江淮問：“誰？”

    那邊用力搖頭：“不知道，不過我記得他們打過電話，李弘陽叫他孫總。”

    孫總……

    江淮冷哼一聲，還能有哪個孫總。

    “你們的手想留著嗎？”江淮問道。

    他們拼命點頭。

    “那就把你們知道的所有事都寫下來，寫完以后念一遍，今天的事要當(dāng)作沒有發(fā)生過。”

    ……

    飛機落地的瞬間，江淮才恍然回過神，三年都過去了。

    三年里，每一天都在努力地恢復(fù)成從前的樣子，成天擔(dān)心家人什么時候知道真相，奇怪的是，竟沒有一個人問他的歸期。

    算著時間差不多了，他便悄悄踏上了回來的路途。

    在機場的衛(wèi)生間里，他從輪椅上艱難站起，康復(fù)訓(xùn)練效果還不錯，但如醫(yī)生所言，要徹底康復(fù)還得另說。

    走路是可以走的，就是走多了會疼。

    他把輪椅推到一邊，底輪在地面滑了片刻，抵到墻角停了下來。

    他站在洗手池前，手支撐著池面，對著鏡子看了會兒。

    電話響起，是一串?dāng)?shù)字。

    江淮很熟悉這串?dāng)?shù)字，自然地接通：“說。”

    那頭的于肆稍頓，調(diào)查了三年多，他還沒有查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腦子里嗡了下，考慮從哪里開始扯。

    不一會兒，于肆說道：“哥，我找到了一些關(guān)于李時子的信息。”

    本以為又是毫無進展，江淮插上耳機，邊洗手邊回他：“快說。”

    于肆略加思考，說：“首先，李時子不長照片上這個樣子，其次，照片上的這個女人不是李時子。”

    江淮：“……”

    說什么廢話呢，兩句話難道不是同一個意思？

    江淮關(guān)掉水龍頭，又聽到于肆接著說：“照片上這個女人有十幾個身份，所以很難找出哪個才是真的她。”

    于肆發(fā)來一個長圖：“這是我找到的這個女人在網(wǎng)絡(luò)上所有的社交帳號，每個賬號里的照片是同一個人，但是身份和名字都不同。”

    江淮認得照片上的人，是她沒錯。

    “一開始我也想不通，她究竟是干什么的，間／諜？臥／底？不然為什么有那么多身份？直到我的本科同學(xué)來找我吃飯，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一種可能——多重人格！”

    于肆激動了一下，他的本科專業(yè)是心理學(xué)，當(dāng)時家里人都不同意他學(xué)這個專業(yè)，認為不利于找工作，他是瞞著家里人偷偷改的志愿。

    然而，沒等到畢業(yè)，他就自己退了學(xué)，迷上了偵探推理，開了個除了親戚朋友，別人都沒聽過的小作坊型私家偵探工作室，過著旁人無法理解的拮據(jù)生活，江淮是他遇到的最大的客戶，有錢就不說了，還超有耐心，無條件相信他的能力。

    但“多重人格”一出，江淮動搖了，先是嘆氣，而后說：“于肆，你又開始了是嗎？”

    剛開始調(diào)查的時候，于肆怎么都找不到線索，陷入瓶頸時，跑去問江淮這個女人是不是他幻想出來的，甚至懷疑他是工作壓力太大，有輕微妄想癥，建議他去看看心理醫(yī)生。

    在江淮看來，于肆查不到線索就往心理學(xué)上扯，這是職業(yè)病，他才該去看醫(yī)生。

    從江淮的語氣中，于肆判斷出他根本不相信關(guān)于“多重人格”的設(shè)想。

    也是，多離譜的事。

    但并不是毫無根據(jù)的猜測。

    于肆說：“哥，你先聽我說完。”

    江淮沉默，似是刻意等待他的訴說。

    “我不是找到了真正的李時子嗎？我就去調(diào)查了她的人際關(guān)系網(wǎng)，你猜怎么著？”

    江淮平靜回道：“猜不到。”

    “與她有密切來往的只有一個人，叫孫明。”

    江淮反問：“巨橙娛樂的孫明？”

    “這個嘛，有這么一個故事——”于肆突然停下來。

    江淮無奈地提醒他：“說啊。”

    “二十年前，有一個商人叫孫固財，他有個兒子叫孫明。孫明被著名導(dǎo)演高群選中去一個兒童劇劇組試鏡，卻在定名單的前一周被換下，心理承受不住，結(jié)束了自己短暫的生命。事發(fā)后，他的父親孫固財丟下所有的事業(yè)，一蹶不振，后來用盡人脈進入娛樂圈，創(chuàng)辦巨橙娛樂，為懷念早逝的兒子，他對外宣稱自己的名字是——孫明。”

    江淮感覺在聽一個奇聞怪事。

    于肆接著問他：“哥，你還記得這個人嗎？當(dāng)年，那部兒童劇最終的男主角就是你。”

    江淮愣了愣，那應(yīng)該是說他的出道作，但他真不知道自己是頂替了別人的位置得到的角色。

    當(dāng)時，他只是個按部就班上學(xué)的小學(xué)生，突然有一天，劇組來選演員，一眼相中他，他是在并沒有試鏡的情況下，被高群拍板欽定的男主角。

    事實證明，他很有表演天賦，形象也上乘，一出道就獲得了贊賞，人人都說高群導(dǎo)演眼光毒辣，挖掘了他這個金子，他對高群也是當(dāng)恩師般敬重，逢年過節(jié)，時常聯(lián)系。

    怎么還有這段前奏？從沒聽說過。

    如此說來，孫明很可能是將喪子之痛歸在了他身上，千方百計想利用江洵來勸他也去巨橙，結(jié)果江洵并未按他所希望的去做，所以就利用一個女人引他深夜出門，制造車禍，只為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