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藏局 第1202節
陸岑音盯著我了好一會兒,說道:“這丫頭……大概率是你九兒姐的meimei。” 我徹底傻眼了。 半晌之后。 我說:“岑音,你之前的任何推論,我都相信,但這點我不信!小竹明明是我從索命門贖出來的,她怎么可能是田家人?” 陸岑音反問道:“要是我告訴你,索命門是假的呢?” 我:“……” 陸岑音又問:“你接觸過索命門幾次?” 我想了想:“一共四次吧。一次去贖小竹,一次他們去搶影青閣藏寶庫里的地主老財扛米袋,一次肖胖子被他們圍毆,一次在外地完成生死契約,還讓小竹廢了他們手指。” 陸岑音搖了搖頭:“肖伯被逮,你現在已經知道搶地主老財扛米袋和圍毆肖嵐這兩次事情,其實都是肖伯指派人做的,肖嵐忍疼傷自己,是為了讓你徹底信任他這個生死兄弟,為后面做局打開局面。” “既然這兩次都不是真的,你為什么小竹那兩次就是真的呢?你贖小竹、完成生死契約,為什么不會是田家為你面前導演出來的兩場假戲?田家目的與肖伯異曲同工,為了讓你徹底相信這個看起來傻萌的丫頭。 我:“……” 陸岑音說:“你好好想想,與小竹有關的那兩次事情,你見到的是不是同一批人,甚至連為頭人都是同一個人?” 我問:“瘦猴文堂主?!你的意思,其實他們是田家人演的?” 陸岑音點了點頭:“對!” 我反問:“你這個推斷,理由呢?” 陸岑音說:“幾個無法否決的理由。” “第一,我已經打聽過了,索命門早就不復存在,更沒有什么文堂主,小竹到底出身何處?” “第二,這些年我們任何行蹤、計劃,全都被云晴子牢牢掌握和控制,云晴子智慧逆天,很了解你,但她也不是神仙啊,只能說明你身邊有她的人。誰最有可能呢?肯定是小竹這丫頭啊,她天天黏糊著你,就差沒跟你睡一張床……” 我趕忙制止:“那什么……分析問題呢,別嘮別的。” 陸岑音嘴角上揚,一副算你還識相的神情,繼續解釋。 “第三,小竹竟然會老槽會的絕密江湖春點。你曾告訴我,這是安佳老太教她的。一來你沒親眼見到老太太教他。二來,安佳老太作為老一輩的人,最固守老規矩了,這種絕密的春點,她怎么會剛見幾面就全教給小竹?大概率原因,這丫頭本來就會。” “第四,小竹是一個孝順的丫頭,回金陵看胡三妙,回京都看安佳老太,但你別忘了她在鄉下還有一個親娘,為什么這么多天了,她不僅沒回去看,連提都不提?證明那個根本不是她親娘……” 我cpu快燒了,連忙打斷:“等等!” “當時我們去找小竹的親娘,崔先生弄一份假鑒定報告給我們看,但后來我讓小竹自己偷偷再驗過,她對我說,那就是她親娘,怎么到你這里又變成不是呢?” 陸岑音笑道:“玩過小魔術嗎?a、b兩顆一摸一樣的球,告訴你一顆是軟球,一顆是硬球,讓人去猜哪個是硬球,猜中可以拿獎金。可實際上,兩個球都是軟球,無論你怎么猜都會猜錯。而真正的硬球c,魔術師藏在自己身后呢。” “崔先生和小竹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兩份報告都是假的唄!我們要調查小竹身世,當時從田家的角度出發,肯定不愿讓我們弄清楚。崔先生說她們不是母女,而小竹說她們是母女,水徹底渾了。” “這不就徹底轉移了視線,讓我們在反復猜a、b球嗎?” 我太陽xue有點疼:“還有嗎?” 陸岑音說:“第五,關大哥雖然忘記了以前的事,但一些深刻的記憶還留在腦海。他曾跟你講過,他見過小時候的小竹,一個男人拉著一個女孩,抱著一個女孩,在山上跑。后來,我去過療養院幾次,跟他聊天,套出了不少以前的信息。” “分析過程比較復雜,不展開來講了。但通過這些過往殘片信息抽絲剝繭,我敢斷定,男人就是老家主,他曾收養了兩個女孩,自己跑的那位姑娘是你九兒姐,而抱著的那位就是小竹。” 聽完之后。 我點了一支煙,靜靜地抽了起來。 第1362章 十年霜雪皆過往 半晌之后。 陸岑音說:“你姐對你可真好。” “她雖然離開了你,但對你一個人闖蕩江湖不放心,讓小竹在你身邊,一是你蠶食相柳,掀翻海老賊,你姐要掌控整個過程,并根據情況,暗中給你提供幫助。二是小竹這丫頭,最開始武功比你可高多了,她可以很好地保護你。” 我將煙頭掐滅,轉頭問道:“你說,如果我點出小竹身份,這丫頭會什么表現?” 陸岑音雙手捏起,在臉頰上擦來擦去,扮成一副可愛的哭相。 “嗚嗚……哥,我錯了,不該騙你的。” 翌日晚上。 崔先生來接我。 陸岑音給我換了一套立整而昂貴的西裝,還給我收拾了一下形象。 我照了照鏡子:“你給我打扮這么帥氣干嘛?” 陸岑音說:“精神一點!省得到時你姐說我虧待了你!” 我笑道:“哪得看精神還是rou體了。” 陸岑音臉一紅:“我哪樣都沒虧待你!” 我扶著她肩膀,認真地跟她說:“等我回來!” 陸岑音點了點頭:“嗯。去吧。” 我下了樓。 崔先生還是一副僵尸臉,替我開了車門,然后一路默默開車。 我在路上,閉目想了很多事。 一出道,九兒姐就將我放在了金陵,而且只允許我跟肖胖子交朋友。 后來,肖胖子因為賣西貝貨表得罪了陸家,這讓我與陸君家牽上了線。他帶我去江湖竄貨場,認識了老司理,等于與徐君家牽上了線。釣金鱉之后,又帶我認識了夏禧,最后與夏君家牽了線。 這場局。 九兒姐與肖伯,最初就開始進行了較量,而比拼的刀,就是我。 我認為九兒姐對肖伯的情況應該是有所了解的。 只不過。 她的目標,并不是簡單地揪肖伯和老司理那么簡單,而是要一步一步,將相柳構建的整座大廈給全部掀翻。 所幸。 我沒給她丟太大的臉。 我想見她。 非常想! 汽車晃晃悠悠,一個小時之后,到了新希茶莊,上了二樓,在一個包廂門口。 崔先生說:“家主在里面等你。” 我深呼吸一口氣。 推開了門。 里面有一位熟悉的背影,穿一身戲袍。 “小竹?!” 我驚道。 小竹轉過頭來,眼睛紅腫,哭了。 “嗚嗚……哥,我錯了,不該騙你的……” 我完全懵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轉身出門,問崔先生:“你們家主呢?我姐呢?!” 崔先生說:“老家主完成使命,她有自己的事,走了。臨走之前,她讓我們跟你說,十年霜雪皆過往,滿目星辰似舊人,勿念。” 他又指了指小竹:“新家主,正在哭。” 講完之后。 他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我:“……” 小竹抱住了我,嗚嗚哭著,哭了好久,一句話都沒說。 我腦瓜子嗡嗡響。 不知道在想什么。 也不知道說什么。 故事開了,總會有終章。 我一直期待著這個終章。 可它真的到來,如此的猝不及防。 如同快要觸摸到月亮,可天,卻亮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門外傳來崔先生的聲音:“家主,時間到了,我們該去見人了。” 小竹放開了我,抹了抹眼淚,慢慢正好衣冠,眼睛看著我。 我有些哽咽:“小竹……” 她掏出了一條紅綢圍巾。 我記得。 這是當年我在晉省送給她的。 小竹說,她要在人生最重要的時刻系上。 但她沒系,而是將圍巾輕輕地掛在了我的脖子上,小手在我脖子上繞啊繞啊,繞成了一個美麗的蝴蝶結。 她兩行清淚。 就那么慢慢地流著。 打完蝴蝶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