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藏局 第118節
我轉頭問道:“你說什么?” 陸岑音回道:“沒什么,專心駕駛!” 車不開往影青閣,也不開往四方齋,而是往郊區開。 陸家在郊區有一座老祖宅。 晚清時候的一座大宅子。 平時沒人住,專門雇傭了保潔阿姨和護宅人員打理院子,撐宅子陽氣。 大年初一,陸家人會去祭祖。 而給老祖點天燈儀式,陸家人則全要齊聚這里,包括一些在國外讀書或者少數不從事古董行當的晚輩,他們全都會回來。 一個多小時之后,來到了陸家祖宅前面的大停車坪。 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豪車同時停在同一個地方。 相比較而言,陸岑音這輛紅色轎跑算非常低調了。 我們剛下車。 王叔已經帶著十幾個人快步走了過來,神情顯得非常著急:“大小姐、蘇先生,有事要馬上報告?!?/br> 爾后。 王叔轉身讓其它人先退后。 陸岑音問道:“怎么了?” 王叔低聲回道:“二小姐提前來了,她的男朋友,竟然是陸飛奉新收的那個徒弟?!?/br> 不僅陸岑音懵了,我也懵了。 陸飛奉就是陸岑音的大伯。 他既是這次點天燈儀式的主持人,也是主考人。 據王叔之前的暗中調查,陸飛奉的新徒弟叫楊林,剛大學畢業,專業竟然是人力資源管理,完全是古董圈的小白,甚至連最基本常識都不懂。 陸岑音秀眉緊蹙:“怎么會這樣?!” 第118章 抄作業 王叔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在猜想,楊林會不會是從外地請來的頂尖高手,之前二小姐故意放迷霧在迷惑我們?” 我回道:“沒那么多頂尖高手。楊林只不過是傀儡,他過來開卷考試,我閉卷而已?!?/br> 王叔聞言,頓時焦急萬分:“蘇先生,這次你有把握嗎?” 我想了一想,反問道:“你以前考試不會做的時候,怎么辦?” 王叔神情一愣,甕聲甕氣地回道:“交白卷!” 我差點暈過去。 交白卷可不是好學生。 我說道:“你太實誠了,有能考滿分的同學坐在你旁邊,為什么不抄他的答案?” 當時我確實是那么想的。 但事實證明,陸小欣等人可真狠,才抄了一題,就不讓我再抄了,還差點把我執筆的手給折斷。 陸岑音柔聲安慰我:“沒關系,盡力了就好。” 大院坪里有一些十五六歲的陸家晚輩,穿著非常洋氣。 他們看到了我們,欣喜萬分地走過來打招呼。 “岑音jiejie,你今天好漂亮啊?!?/br> “這是你男朋友嗎,叫什么名字?” “我之前好像聽二爺說了,叫蘇塵對吧,比小欣jiejie帶來那個小白臉可帥多了!” “對呀,那小白臉身上還有一股香水味,可惡心了?!?/br> “……” 陸岑音人緣在哪兒都這么好。 她微笑著責怪他們:“小鬼頭們,你們可不許亂說話!” 講完之后。 陸岑音親昵地挽住我的胳膊,有些害羞地說道:“親愛的,我們進去。” 陸家祖宅非常之大。 除了中間諾大的祖廳,兩旁還有不少廂房,右手邊有一個大花園,花園里面廊廳閣榭、假山活水,散發著韻味與雅致。 整個陸家祖宅,加起來占地面積足有兩三畝。 據陸岑音說,陸家祖上以前是開糧鋪的,后來有一位眼光長遠的先祖,在典當行學徒。學成了之后,他認為賣糧只保一世溫飽,做古董可保十世無憂,便將糧鋪轉讓了,開始靠眼力江湖走寶,逐漸發展壯大,最終成為了金陵屹立不倒的古董大世家。 古玩行祖師范蠡曾說過,糧食布匹十分利、中藥當鋪百分利、古玩字畫千分利。 陸家也算是逐利古玩并取得成功的典范。 祖廳擺布非常喜慶。 紅對聯喜字貼。 燈籠掛燃香裊。 祖廳里面擺著十來張八仙桌,桌上有茶水點心,不少陸家人在熱鬧地飲茶聊天,舉手投足之間,彰顯著古董江湖人士的氣質。 金陵古董半陸家。 此言非虛。 他們見我們進來之后,除了和陸岑音笑著打招呼,目光主要集中于我。 不少人肯定聽過我名字,但第一次見到我,神情充滿好奇。 我第一次被當成全場焦點,感覺稍微有些不適。 里面卻不見陸知節和陸家叔伯。 王叔向我們解釋,陸家長輩全在內房商量著接下來點天燈儀式。 倒是見到了陸小欣。 她仍舊戴著耳機,閉著眼睛,微微地搖著頭,旁若無人聽音樂。 陸小欣旁邊坐著一位年輕人,油頭粉面的,神情有些拘束。 想必這位就是陸飛奉新收的徒弟楊林。 但陸小欣與楊林的位置卻相隔有些遠,兩人之間無任何交流,哪怕是眼神。 這對情侶,必然也不是真的。 陸岑音見狀,主動帶著我過去打招呼。 她笑著說道:“小欣,你不介紹一下旁邊這位?” 陸家大小花旦雖然不合,但當著這么多族人的面,不可能公然駁面。 陸小欣摘掉了一只耳機,眼睛瞄也不瞄陸岑音一眼,嘴里蹦出來兩個字:“楊林。” 楊林聞言,想起身跟我們握手,但轉眼瞅到陸小欣正冷冷地瞪他,只得又坐了下來。 陸岑音拉著我,對他們介紹道:“這是……” 陸小欣抬起了手,制止道:“不用介紹了,jiejie你找了個銀樣蠟槍頭,眼光可真毒!” 這話相當侮辱人。 陸岑音俏臉變了:“小欣,你可以對我說話不客氣,但請你尊重蘇塵!” 陸小欣聞言,把另一只耳朵里面的耳機也給摘了,拿起了桌子上一根香蕉,剝了皮,冷笑著瞅了兩眼。 爾后。 她將香蕉放在椅子上,上面墊上一塊桌布,一屁股坐了上去。 香蕉頓時爛了。 陸小欣嘴角上翹:“銀樣蠟槍頭,真不中用!” 講完之后。 她將椅子一甩,伸了伸懶腰,轉身去上廁所。 這女人如此舉動,將我的尊嚴,摁在地上瘋狂摩擦,也將陸岑音的尊嚴,摁在地上瘋狂摩擦。 陸岑音真生氣了:“小欣!” 我拉住了她。 沒有必要。 口舌攻擊,只能濺出惡心的飛沫。 致命搏殺,才會吐出血。 我等下要讓陸小欣吐血。 我帶著陸岑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坐下來之后,陸岑音紅著眼眶,滿臉內疚,低聲說道:“蘇塵,對不起……” 我回道:“我不會因為有蚊子咬人就怪房間?!?/br> 陸岑音說道:“可這房間卻是我讓你進來的?!?/br> 我笑著喝了一口茶,沒吭聲。 其實來陸家祖宅,也不完全是為了幫陸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