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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巴朝清風方向抬了抬問陸夫子:“學了多久了?” “有五六日了。” “如何?” “是高手下凡渡劫了。”陸夫子一半是玩笑一半是認真,那宋小姐而今的蘇繡,在姑蘇城已數得上了。 瀾滄聞言笑出聲,對上了清風望出來的眼,心念又動了動,朝她點點頭,不愿過多打擾他,轉身走了。 清風從繡院出來,突然想喝些酒。于是抱了兩壇酒向回走,迎面碰到來尋她的荀錦:“走,飲酒。” 荀錦看她那不醉不休的架勢,竟有些心虛,轉念一想:自己堂堂男子漢大丈夫,還怕了她一個弱女子不成?于是點頭隨她去:“不醉不歸。” 二人到了清風房中,坐在窗前,推開窗,一邊賞姑蘇夜色,一邊對飲。也不知聊了些什么,總之你一杯我一杯,夜色如瀑,也沒有掌燈,屋內卻是月色如水。 清風有些微熏,雙手捂著自己的臉笑出了聲:“喝酒到如此這般,臉兒燙,心兒熱,眼前晃,最為舒服。這會兒該有一張床,就此睡去。”說罷又笑出聲:“你看我酒量是否尚可,舌頭沒有打結呢!”而后擺手:“好啦好啦,送客!” 站起身晃了晃,荀錦知曉自己該走了,于是起身告辭,清風起身送他,卻向一旁晃了幾晃,被荀錦一把攔住:“三小姐怕是醉了。” 清風晃這兩下,頭腦有些混,有心推開荀錦,有沒有力氣,聽到荀錦心臟跳的緊,仰起頭看他。 這教人如何是好? 清風的臉近在咫尺,荀錦勸說自己非禮勿視,然而那眼卻移不開了。是心中的三小姐呀!頭微微向下移,碰了碰她的唇。清風的腦子轟隆一聲,像是有什么被擊碎了。放在他胸前的手推了推他,卻被他著實的吻住了。 荀錦向來不是溫吞之人,他處事之果敢此刻體現的淋漓盡致。清風除了瀾滄,沒經過別人,這會兒頭腦之中一團亂麻,用力推了他:“別。” 荀錦聽到這個別字,放開了她。“抱歉唐突了三小姐。” 清風搖搖頭,黃梅酒后勁足,這會兒不知該說什么,一頭扎進床上,睡去了。 站在外頭的瀾滄嘗到了錐心之痛。他一直以為清風是在與他別扭,哪成想清風是真的要向前看,她是真的對荀錦動了心。前幾日還想著用一些謀略,對宋清風能用什么謀略!無論用什么計策,她都不接招。瀾滄有種被背叛的憤怒感。那種憤怒如一把火,燒的他逃不了,只能生生受著。整整一夜。燒了整整一夜。 第二日清早,聽到清風起床清理的聲音,她推開了門朝外走,她經過了瀾滄的房間,她被拉進了門! 瀾滄的吻鋪天蓋地,清風頭腦一片空白,昨夜的酒喝的混沌,卻不及此刻半分。有心想掙扎,伸手卻發覺沒有力氣,緊緊靠在門板之上,任由瀾滄予取予求。歐陽瀾滄的吻如雙面蘇繡,繡了正面,還要繡背面,正面繡的是姑蘇河,蜿蜒向下,背面繡的是小巷深幾許,一眼望不到頭。 清風咬緊牙關不發出任何聲響,待瀾滄再來繡正面,張口咬住他肩膀,用盡十成力氣。瀾滄悶哼了聲將她狠狠攬在懷中,問她:“荀錦哪里好?” 清風言不由衷說了狠話:“人活一世,總該熾熱一回,這個不行,就換下個!” 瀾滄抱著清風,無論如何覺得懷中空,大體是因著懷中人心不在此。手捧著清風的臉,眼望著她,一字一句說道:“宋清風你聽好,你想多熾熱我都可,換人不行!”眼盯著清風與她進行一場徹底的角逐,清風退一分,瀾滄進一分,清風退一分,瀾滄進一分。與瀾滄一起進的,還有他的身子和手,那手溫柔癡纏拂過她的脊背,而后繞回前側,落在那日思夜想之處。 清風眉頭皺了皺,瀾滄的唇貼上去熨平,她的鼻尖滲出汗珠,他的鼻尖幫她擦掉,她咬著唇不肯發出聲響,他的舌要她繳械。他的手比清風繡蘇繡的手還要靈巧,行針走線無一處照顧不到。 清風不大記得清從前的歐陽瀾滄是否曾這樣過,只覺得眼前的他真的guntang。手放在他肩膀上,本意是要推他,卻一個踉蹌栽進他懷中,不由自主環住他脖頸。終于忍不住說了聲:“不要。”這聲不要,應是在姑蘇河內浸潤過的,沾染了姑蘇河的溫柔和嬌嗔,出言后清風自己亦被嚇到,生生將拒絕說成了盛請。她有些惱了,動手推他,卻感覺到他的針線已走到絕妙之處,再有幾針就能收針,在她進退兩難之際,瀾滄抱起了她,將她放在書桌上,清風這才發覺,歐陽瀾滄徹底將自己變成一方上等蠶絲絹,就等著那針線將自己填滿,繡成絕世雙面蘇繡。 瀾滄知曉自己今日下作了,但他心中燒著的那把火,只有清風能滅。再不愿看到清風倒在旁人懷中被人親吻,清風要什么他都給,換人不行。心中發了狠,今日一定要將這蘇繡繡完,看著自己適才繡的那方美絹,只差幾針收尾,咬了牙,下了針! 這一下針才覺出圓滿,行針走線一刻不停,看到眼前的絹帕愈發的美麗,瀾滄的心溫柔一片,將她攬進懷中,在她耳邊喚她的名字:“清風,從此一生一世一雙人好不好?” 他的顫音傳進清風耳中,卻沒法走更遠,所有感覺都匯在那一處,直至被淹沒。 錯了,她想。錯了,穆夫人說的上癮,不是從前那回,那回是什么,與今日比起來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