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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清風隨荀錦去了寒山寺,從前清風是在詩中聽聞過寒山寺,今日得見,果然與京城的寺院不同。京城的寺院透著肅穆,人在其中大氣不敢喘;寒山寺內,一竹一樹都透著柔。 “要敬香嗎?”荀錦指著遠處香火很旺,問她。 清風搖搖頭:“不敬啦。心誠則靈。”而后朝寺外走去,依清風所想,寒山寺最美之處不在寺中,而在寺周。你看那只野狗臥在那,眼睛半瞇著曬太陽,但寺院內的鐘聲被撞響,它會起身匍匐前爪,清風百看不厭,對荀錦說道:“你看這狗兒,有了靈性呢!” 荀錦在一旁也看了許久,果然。“原本以為帶三小姐來敬香,哪成想三小姐一心看狗。哈哈!”荀錦大笑出聲,清風亦跟著笑了起來。 雪鳶站在后頭,看了看小七,二人都覺著這兩日有些神了,也看不出小姐的心思,眼下是更中意歐陽大人呢?還是荀大人? 再向前走,就人跡罕至了。荀錦指著腳邊的小溪說道:“曾有一回,緣溪而上,空無一人。飲一口山泉水,清甜可口。抬頭看樹,遮天蔽日。” “那不如再走走?”清風被他說的動了心,想朝上走走,看看他說的景致。然而向上走,山路崎嶇,又有些濕滑,清風不得不將手放在了荀錦手掌中。荀錦的手掌與瀾滄不同,他的更為粗糙厚實,握著她手時用了七分力氣,捏的清風的手掌微微酸澀。 清風隨著他的力氣走,碰到難走之處,便任由荀錦全力拖著她,這樣不知用了多久功夫,終于到了他所說的,山泉清甜可口,樹木遮天蔽日之處了。清風掬起一捧水送進口中,荀錦并未欺她,果然可口,于是又喝了一口。再抬起頭時,荀錦已脫了外褂,用那山泉水洗臉,他動作大,水濺到他前胸上,月白衣裳映出內里的古銅色肌膚,不是一丁點好看。清風有些失神,上回見到瀾滄這樣是什么時候?哦,不對,瀾滄從不這樣外露。他們行房,都是要將燈滅掉的。瀾滄...清風收了收神,朝荀錦笑笑,而后遞給他一方帕子:“擦擦吧!” 荀錦謝過她,接過帕子擦了擦臉,而后是脖子,真是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清風有些不自在的撇過臉去,回頭去找小七和雪鳶。然而小七和雪鳶這兩個沒出息了,一路喊著累,這會兒還不知在哪歇下。皺著眉轉過身,卻發現荀錦的臉就在她眼前,清風嚇一跳,腳向后退了一步,又不慎要滑下去,被荀錦一把攬到胸前。 清風心慌意亂,滿腦子都是瀾滄,她覺著對不住瀾滄。怎么回事?明明已經和離了!自己怎樣與他沒有關系! “三小姐心不在焉。”荀錦看著她的眼,輕聲抗議:“雖說鄙人生的粗枝大葉,但在渭南,亦算美男子。三小姐這樣不敢看我,會令我誤以為…三小姐肖想我。” “不是不…”清風話還未講完,感覺到荀錦的唇微微擦過她的,忙動手推開了他,向后退了兩步:“咱們不能這樣。” “?為何?你未嫁,我未娶。” 清風搖搖頭,她滿腦子都是當年在月色下,自己誤以為瀾滄要吻她。怎么到了這會兒,他竟跳出來搗亂!清風搖搖頭,臉紅了紅:“太過倉促。” “哦。”荀錦笑了笑,攤開手:“是我唐突,三小姐莫怪。” 清風忙搖頭:“這怎么能怪你?是我適才失神,令你誤會。” 二人這樣尷尬的站了許久,小七和雪鳶才氣喘呼呼趕上來,雪鳶仰著脖子說道:“我的小姐誒!您這體力真是見漲,這么陡的路,您腳底生風啊!” 清風笑出聲:“是荀公子臂力好啊!話說回來,雪鳶體力不行,小七也不行嗎?你倆干嘛去了?” 小七靠在樹上喘氣:“中途看見一只兔子,雪鳶非說要逮了烤了吃,小的去追兔子追了半晌,那兔子跑的忒快,腳底抹油,不見了!” “想吃烤兔子?”一旁的荀錦問他們,雪鳶忙點頭:“要吃的!” “那有勞你們等會兒。”荀錦將衣裳遞給清風,從腰間掏出一把短刀,轉身跑了。他身姿矯健,片刻就消失在她們眼前。雪鳶見他的背影,只覺得虎虎生威,小聲嘖嘖兩聲:“這身板,若是到了床上,豈不是要人命?” 清風聽到她這句,回頭看她:“你還未成親呢,這些事兒都是誰教你的?” 雪鳶捂著嘴:“這事兒您甭外傳,咱們姑爺…不是,歐陽大人那有本冊子。” “什么冊子?” “靜念說是幾年前穆老將軍送他的冊子,就是畫這個的…靜念有一回偷出來給小七看,被小的看到了,順手搶過來看了幾眼…” “是幾眼嗎?”小七在一旁插話。 “幾十眼…” 清風終于聽明白了,雪鳶這話里的意思是瀾滄那有一本畫著房事的冊子,他這些日子還看過?他看這做什么?從前不見他對這些事上心,這會兒要發憤圖強了嗎?想來還是那陸小姐讓他開竅了啊!這樣想著,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他即是看了,也不知精進些沒有?能如何精進?他又不是提不起槍,又不是繳械快,他只是沒有興致而已。興許跟旁人就有興致了。 清風腦中演了一本話本子,演完了,荀錦回來了。帶著一身汗水,手中拎著兩只兔子,又不知從哪里變出了火石和鹽巴。找了一些樹枝點燃,將兔子架在火上烤。他的衣裳緊緊貼在身子上,露出強健的腰肢,雪鳶一眼一眼的偷瞄,擺明了在肖想他。清風瞪了她好幾眼,她都不自知,還指了指他的后背,意思是要清風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