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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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遇到了一個人,一個“敵人”。 虞尋出現了。 高中三年,像一陣意外的喧囂而過的穿堂風,他被風吹著,騰空而起。 半晌,云詞垂著手說:“我永遠不知道她會怎么想了?!?/br> “我交過太多份答卷,即使拿滿分,也永遠沒辦法知道她會不會滿意?!?/br> 云詞很少這樣談論云瀟。如果不是在這一年半里某些東西被他掙破了,他可能永遠也不會說出口。 他輕聲說:“總覺得做到什么樣都不夠,背負著另一個人的命活著,好像我的人生都不是我自己的。” “但這次我知道自己怎么想,”他說,“我想和他在一起?!?/br> “你之前說過,人生很長,以后我會知道什么是重要的?!?/br> “人生的確很長?!?/br> “但無論有多長,我很確認,他是最重要的?!?/br> “……” 嚴躍在西高抓過太多早戀了,學校里越是不允許談戀愛,學生就越好奇,背著他談戀愛的那些學生的招數他一清二楚。臨近下班前,發現虞尋換頭像之后,他就抓到了一絲跡象。 他心神不寧到現在。 在云詞徹底脫離他控制的這一刻,他反而前所未有地安靜了下來。 這是云詞第一次這樣談論云瀟。 …… 他才驚覺這些年,云詞居然是這樣想的。 嚴躍張了張嘴,下意識想替妻子反駁說“你媽從來沒有那個意思,我們并不想成為你的壓力,她也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但這句話從腦海閃過的瞬間,卻擊中了他自己。 好好生活。 這個詞,在這一年半里,好像和云詞無關。 嚴躍從事教育工作這么多年,第一次感到束手無策。 他第一次當父親,身邊也沒個人可以商量。 對于這兩個人的關系他至今也還是不贊成,也很難贊成,但是所有反對的話,又在這一年半的時間里被逐漸消磨了。 這一年半,幾百多天的時間擊碎了他的很多自以為。 他自以為十八九歲的年紀,一切都做不得數。 自以為他們只要分開,很快就能忘記對方。 像西高每一對早戀的時候喊著非對方不可,畢業了不用故意拆散都難以維系的學生情侶一樣。 …… 唯獨沒有想到,這一年半的時間,反倒成了某種堅定有力的佐證。 嚴躍最后嘆口氣說:“你長大了。我想管,也管不住了?!?/br> 云詞也沒指望嚴躍會改變態度,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而已,也不想虞尋再獨自去面對一切。 聽筒里傳來“滴”地一聲。 通話中斷了。 “……” 云詞倚靠著墻。 陽臺窗戶明明封著,卻不知哪兒來的一陣風。 他察覺到那張名叫“云瀟”的網,今天徹底被掙破了。 外面天色已經暗下來,他仰起頭,試圖去找星星。 今天夜里,夜空中真的掛著零散的星,其中最亮的那顆剛好在他頭頂。 虞尋推開陽臺門,看到的就是半隱在黑暗里,正在看星空的云詞。 云詞聽見響聲后,主動交代說:“我剛跟老嚴打完電話?!?/br> 虞尋:“我知道,剛給他打電話占線?!?/br> “……” “猜到你會打?!痹圃~毫不意外地說。 虞尋:“所以你就先下手為強?” 云詞看著他說:“你是我男朋友。有些事,不用自己一個人去面對?!?/br> “順便聊聊我和他之間的問題?!痹圃~又補充了一句,解釋說,“不止是我和誰在一起這件事?!?/br> 虞尋:“什么?” 云詞聲音低下去:“我mama。” 這還是云詞第一次提他mama。 關于這個人,虞尋在跨年前一天隱約窺見過,也從嚴躍嘴里聽過。 云詞沒有說太多,太多年了,很多話已經無從說起。 他最后看了眼星星,收回眼,只說了一句:“可能這樣說有點奇怪,但高一遇見你的那一年,那一年,我的世界起風了?!?/br> 很久很久之后。 虞尋透過漫長的時光,仿佛穿透過黑暗,看到了過去的那個自己。 他說:“我也是?!?/br> 進屋后。云詞拆開牙刷,進浴室之前,虞尋還是忍不住,從他身后環住他,問他嚴躍說了什么,生氣了么,訓他沒有。 “沒同意,”云詞說完,又說,“不過,也沒反對。” 這話的意思就是。 嚴躍放手了。 虞尋那口氣沒松開,但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他擁著云詞的手正打算放開,云詞的手倒是落在了他身上。 云詞被他環住后,兩個人距離拉近,他抵到某個有點硬的東西。 被虞尋裝在褲子口袋里。 盒狀。有點硬。 “?” 云詞的手探進去了一點:“你不是戒煙了么?!?/br> 云詞正想繼續質問,甚至還打算發個火。 但等他把虞尋口袋里那盒東西抽出來之后,看見上面的字樣:“……” 虞尋低下頭,聲音在他耳邊,輕聲解釋:“不是煙?!?/br> …… 他看到了。 他識字。 云詞手像是被燙到,面紅耳赤地又把那盒東西塞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