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橛輰ぞS持著俯身湊近的姿勢，他掌心撐在桌面上，語氣隨意，但撐在桌上的手指依舊繃得很緊。

    “反正你都知道了，”虞尋說，“我追你吧。”

    云詞：“？”

    第三十三章

    他們這排有兩名同學(xué)沒走, 在收拾東西。一邊收拾，一邊余光忍不住往他們這邊瞟。

    從其他人角度看過去，看不清嘴型在說什么, 只能看見個大概姿勢——虞姓班長手撐在桌面上, 俯身的姿勢找茬意味十足。

    云姓班長冷著臉, 似乎有點(diǎn)煩躁的樣子。

    “一班二班班長又對上了？”

    “他倆高中不就……”

    “但開學(xué)以來，軍訓(xùn)比了場籃球賽, 又去巷子里斗毆被高老師訓(xùn)話，之后就收斂了，還挺相安無事的吧, 怎么, 今天要打架了？”

    有人說著, 想起某個重點(diǎn)：“他倆還是室友, 不敢想608寢室每天過著什么日子。”

    “……”

    云詞不知道他們在議論什么。

    準(zhǔn)確的說，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請不見任何聲音了。

    滿腦子都是那句“我追你吧”。

    ……

    “你。”

    云詞幾乎說不下去：“你昨晚通宵。”

    他一字一句，從齒縫間擠出來, “……就他媽通宵出了這個？”

    虞尋很不要臉地承認(rèn)：“昨晚在流子寢室一宿沒睡，最后決定比起徹底連敵人都做不成，干脆試試能不能在一起, 反正結(jié)果也不會更差了。”

    “…………”

    這是什么不要臉、破罐破摔的想法。

    云詞想移開視線，不想再和他對視：“你這什么邏輯。”

    “我說錯了么, ”虞尋不讓他逃避，整個人幾乎逼近到他面前, “難道昨晚之后, 你還能繼續(xù)把我當(dāng)敵人, 像以前一樣。”

    這個答案誰都心知肚明。

    他不能。

    他們之間, 距離會越來越遠(yuǎn), 變成那種雖然同住一間寢室，但一年到頭都沒有任何交集的“陌路”室友。

    等到升大二，他會想辦法搬出去住。

    兩個人之間徹底再無交集。

    虞尋繼續(xù)說：“既然你不恐同，也不討厭我。”

    云詞想穿越回昨晚飯桌上，重新組織對劉聲說過的話。

    他煩躁地，只想逃避。不顧真實(shí)想法，推翻自己之前的言論接了一句：“誰說我不恐同？”

    從今天開始。

    他恐，他特別恐。

    他全世界恐同第一人。

    虞尋從衣兜里掏出手機(jī)，點(diǎn)開劉聲的個人名片，手指落在撥號鍵上：“你怎么，來，對著他說一遍。”

    “……”cao。

    云詞準(zhǔn)備好的托詞卡在喉嚨里，偃旗息鼓。

    不再回避，意外撕破暗戀秘密之后的虞尋又逐漸變回之前的樣子，甚至比之前更甚，可以說是更不正常了。

    虞尋把手機(jī)塞回大衣口袋里，手沒再拿出來，手指繃得厲害。

    他直起身，接著說：“試試沒準(zhǔn)還能在一起，不試的話，以后你大概率一句話都不會再和我說了。”

    不知道為什么，云詞腦海里第一時間浮現(xiàn)出的是很遙遠(yuǎn)的片段。

    高一，他熬夜備考，打印了成績單帶著一群人去七班下戰(zhàn)帖的那一天。

    時光流轉(zhuǎn)，高中教室此刻變成了大學(xué)教室。

    這回是虞尋堵著他。

    ……

    他當(dāng)初惹這人干嘛。

    -

    中午。南大食堂。

    李言等他吃飯：“怎么這么慢，你們不是早下課了么。”

    周文宇作為飯搭子之一，也端著餐盤坐了過來：“是啊，對了你今晚睡哪兒？還睡我們寢室嗎……這回這么嚴(yán)重？”

    他說的嚴(yán)重，指和虞尋之間打得嚴(yán)重。

    云詞“嗯”了一聲，隨口說：“晚點(diǎn)再看情況。”

    這次是很嚴(yán)重。雖然應(yīng)該不是他們想的那個“嚴(yán)重”。

    總之今晚睡不睡李言寢室，他還沒想好。

    因?yàn)榱_四方給他發(fā)了一堆消息。

    [你倆早上都不回來，上課不拿課本啊。]

    [要不我把課本給你們送過去？]

    [晚上回來住嗎你倆。]

    羅四方的消息斷斷續(xù)續(xù)地，連著發(fā)了一個上午。

    最后一條：[對不住啊兄弟，都是我自作主張了，我本來想著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是不是能緩和一點(diǎn)……]

    “不住你們那了，”云詞夾了一筷子菜，在羅四方的消息轟炸下，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說，“我回寢室睡。”

    而且他能逃一晚兩晚，難道能接下來一年都躲著虞尋不回寢室嗎。

    甚至潛意識深處，還有一絲習(xí)慣性的較勁和死要面子……他如果跑了，也太慫了。

    云詞吃完飯，從食堂回宿舍。

    他站在608寢室門口，單手插兜，調(diào)整好面部表情，波瀾不驚地冷淡如常地推開門，盡量進(jìn)去的時候保持一點(diǎn)該有的氣勢。結(jié)果門一開，他發(fā)現(xiàn)羅四方坐在長桌正中間的位置上，虞尋先他一步回來，正坐在羅四方對面。

    這架勢跟高平陽傳喚他們時一模一樣。

    羅四方看他一眼，嘴里說出的話也和高平陽高度重合：“你來了？坐。”

    “……”

    云詞：“搞什么。”

    虞尋“哦”了一聲，也在看他：“他說要和我們談?wù)劇！?/br>
    云詞現(xiàn)在聽見“談?wù)劇边@兩個字就有點(diǎn)頭皮發(fā)麻：“沒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