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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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尋垂著眼,寢室燈光很暗,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不笑的時候,眼尾那顆痣不顯得妖冶,反而顯出幾分沉抑。 半晌,他收起手機,不置可否:“把東西收了。” 流子收東西的速度很快。 十分鐘后,寢室回歸安靜,所有人躺在床鋪上。 流子睡前記了下賬,然后忍不住說:“云詞怎么也在南大。” 他又說:“這下大學四年熱鬧了。” 平心而論,他也和云詞不對付。 但那種不對付,其實沒有真正的惡意,就是少年時代誰都不服誰,又互相做過很多幼稚的事兒。 靜謐又惆悵的夜,流子忍不住追憶往昔:“你倆怎么結上仇的來著?噢,高一剛開學,那會兒就有個人給你發莫名其妙的消息和惡心的圖片sao擾你,說什么喜歡你,每天盯著你去哪兒了吃什么在干什么,私密照片一看還是個男的,你換手機號都沒用。” “我們整天找人,找了快一個多月都沒把人揪出來——這小子沖出來說要跟你交朋友。” “還送東西。” “送的什么來著,零食大禮包?” “多冒昧啊,”流子說,“很難不讓人聯想。” 寢室內安靜一瞬。 繼而響起虞尋那把向來散漫輕揚的聲音,說:“水。” 流子:“什么水?你要喝水?” 虞尋:“他送的是水。” 流子壓根記不得是水還是零食。 誰會記這種無關緊要的細節。 至于他虞哥為什么會記得,流子沒有多想,他猜測這大概就是仇人之間過人的記憶力吧。 “我煮個泡面,”流子睡了會兒從床上爬起來,“我下去拿變壓器。” 已經是深夜,寢室里漸漸沒了說話聲。 流子在下面煮面,那口小鍋水煮沸后突突地輕響,混著窗外的蟬鳴,虞尋闔上眼,眼前浮現出高中教室窗外的那顆梧桐樹。 梧桐樹樹影婆娑,走廊里時不時傳來朗朗書聲。 “虞哥!”高中時候的流子頭發沒現在那么長,有一陣還被嚴躍勒令不準留頭發,“那小子又給你發sao擾照片了。” “云詞是吧,要不等會兒課間,我們再去堵他一回。” 虞尋坐在最后一排,接過照片掃了一眼,突然問出一句:“……那個叫云詞的有耳洞嗎。” 這次發來的幾張照片里,其中一張里對方露了耳朵,耳朵上有個很不明顯的耳洞。 流子:“?不知道,可以把他拎出來摁地上查一頓。” 虞尋:“說了多少次,行事作風別那么粗魯,文明一點。” 流子:“我反思。” 虞尋:“嗯,給人摁墻上就行。” 流子:“……”這難道就很文明嗎。 摁人計劃沒來得及執行,被連著三天的考試打斷。考試期間,整個西高高一教學樓的氛圍在嚴躍的嚴格管控下,變得無比安靜。 就連課間,走廊上都沒什么人,實在不適合“頂風作案”。 考試過后,他們想找的人倒是主動來找他們了。 出成績后一天,課間。 七班班級門忽然被人推開,人一個接一個地進來,約莫十來個人,全是男生,這陣仗,看著像整個班的男生都出動了。 這群人浩浩蕩蕩擠滿了整個七班。 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很好認,一班班長云詞。 虞尋剛把手上刷一半的卷子翻頁翻過去,就看見一只手出現在他視線里,那只手手里抓著一張輕飄飄的紙,但把那張紙拍他桌上的力道卻很重。 “啪——” 少年穿著一身校服,眼下不知是睫毛的倒影還是熬夜熬出來的一點烏青,眼瞼往下耷拉著,面無表情。 這是一張特意打印出來的成績單。 第一第二名的位置被標成紅色,第一名云詞,第二名虞尋。 分數相差三分。 流子坐在他邊上那排,原本正趴著睡覺,聽見響聲又蹭地站起來:“干什么,這么多人,打架啊?” 云詞松開手,手順勢揣進兜里,冷著臉:“不好意思,我對只能考第二名的人,也沒什么興趣。” “從今天開始,我跟你之間。” 云詞說到這頓了下,自己也覺得羞恥,還是撐著把準備好的臺詞說完,“……勢不兩立。” 他話說完,流子帶頭,高一七班所有男生也站了起來。認為別的班這樣帶人過來找茬,他們班氣勢上絕不能輸,集體在虞尋身后站了幾排隊形。 “你們一班的有病啊。” “這么多人,什么意思,要打出去打。” “干什么,想動手是吧?” “好啊,以后我們七班和你們一班的人不共戴天!” “……” 兩撥人在教室里互相拱火,就這么吵了起來。 窗外梧桐樹作響,陽光從窗外投射進教室,虞尋略微往后靠,姿勢很隨意,指間夾著支筆。他抬起眼,正對上云詞的臉。 光線落在少年身上,虞尋看了會兒,視線忍不住落在他耳垂。 干干凈凈的。 沒有耳洞。 他后知后覺反應過來這是一場誤會,但事態意外發展成這樣,似乎很難再有和解的可能。 第九章 凌晨一點后,云詞寢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