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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朗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流連,她微微顫抖的睫毛像是一把柔軟的刷子,撓在他的心上。 “是在喚我么?”他又問了一遍。 唐挽忘了該如何回答,只是望進他深幽的眸子里。四周彌漫的大霧似乎將一切淡去。沒有了男裝的遮掩,沒有了朝冠的束縛,她終于以本來的樣子,出現在他面前。 直到這一刻真的發生,唐挽才發覺其實自己一直在等待。 她緩緩站起身來,水珠滑落,純白的寢衣便貼上她的身體。她的肌膚瑩白,泛著淡淡的紅暈,一挽青絲被泉水打濕,緊貼著腰間的曲線。元朗的眸光驟然幽深,呼吸急促了一瞬,便向她傾身而來。 他的動作卻很慢。先是輕輕觸碰了她的指尖,手指掃過她的掌心,一路向上,終于握上她的肩頭。他心懷忐忑,小心翼翼,仿佛只要她的臉上露出一絲猶豫或者厭惡,便會立即退開。 然而那雙點了墨的眸子只是安靜地望著他,羽睫微微抖了抖,檀口微張,喚一聲:“元朗。” 是了,她是在喚他。 元朗傾身,覆上那雙肖想了許久的櫻唇。他不想嚇到她,原只打算蜻蜓點水地碰一碰,卻在接觸的一瞬間徹底被褫奪了心智。他忘了一切,喪失了引以為傲的冷靜自持。他只想再近一點,要得更多。 舌尖侵入唇瓣,頂開貝齒,去追尋更深處的香甜。唐挽曾在凌霄的書里見過類似的描述,原本覺得惡心,可實在發生了,卻只覺得唇瓣酥麻,心如擂鼓。元朗的唇有干凈的味道,他的舌尖溫柔,掃過每一寸角落,又忽然如疾風驟雨,蠻橫地吸吮,好像要將她吞吃入腹。 唐挽的眼前只剩一片白茫茫的大霧,腦子里也是白茫茫一片。她雙腿發軟,不得不攀住他的脖子。身體突然靠近,涼滑的寢衣貼著他的肌膚。元朗忽然蹙了眉,攬著人向后倒去。 溫泉水瞬間包裹,周身又暖和起來。唐挽的身后是石壁,元朗的手卻搶在此前將她緊緊攬住。纖細的腰身不盈一握,就好像臂彎里捧著一汪水。 他的唇始終沒有放過她,疾風驟雨之后,又是細膩深情的輾轉廝磨。唐挽終于學會了如何回應,小小的舌尖探出,輕輕滑過他的唇瓣。元朗一怔,胸口被巨大的震驚和歡喜填滿,含住她的舌尖吻得愈深。 元朗忽然停了下來,額頭抵著她的眉心,耳邊是彼此粗重的喘息。唐挽的雙眸被水霧打濕,紅腫的唇水津津的。元朗喉頭滾了滾,壓下了想要再一次吻上去的沖動。 “怎么辦?”唐挽茫然問出這一句。 元朗的唇角勾起,雙臂收攏將人擁入懷中,下巴抵在她的頸窩,笑道:“什么怎么辦。你是我的,我亦是你的。” 他是……她的?唐挽在心中回想這句話,笑意便慢慢爬上唇角。原來她一直想要的,不過是這樣啊。 元朗拿起石頭上的外袍,給唐挽披在身上,自己也披上了外衣。他持著風燈在前面帶路,剩下的那只手緊緊地牽著她。眼前大霧濃重,唐挽的目光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卻愈發覺得心安。 燭火一閃,溫暖的光便灑滿了臥室。唐挽從箱子里翻出兩套干凈的寢衣,給了元朗一套,自己躲到屏風后換上。等她回來時,元朗已經換好了衣服,斜靠在羅漢床上。唐挽的衣服對他來說實在太小了,元朗便不系帶子,兩襟微微敞開,露出胸膛的大片肌膚。 唐挽呆呆地望著他。元朗坐起身,朝著她伸出手。 這一刻,唐挽才覺察出滿室的旖旎曖昧。 她走到羅漢床邊,將手放在他的掌中。元朗的大手將她完全包裹,輕輕一帶,拉著她一起倒在床上。他卻沒有再做什么,只是將懷中的人擁緊,低頭吻上唐挽的前額。 “你剛剛怎么會在那里?”唐挽從他懷中仰起頭,問道,“是在等我么?” 元朗抬手輕輕梳理她的鬢發,道:“也是,也不是。” 那會兒他心里煩亂,只想出來走走。卻不知不覺走到了唐挽的樓下。想了想,終究沒有上去,干脆在附近尋了一處泉水休息。 是她自己撞進來的。唐挽一進來,他就看見了她。也不能說是看見了,當時大霧彌漫,他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側影。可元朗就知道是她。 本來也沒打算出現的。元朗知道她的秘密,也不愿給她增添煩惱。直到唐挽喚出了他的名字。 他再也忍不住了。心上人不過咫尺之遙,臨花照水,衣帶半解,輕聲喚著自己的名字。誰能忍得了呢? “什么也是,也不是?”唐挽問。 元朗忽然翻身而上,手扶著她的后腦,目光探尋著她的雙眸:“匡之,你心里可有我的位置?” 元朗還是害怕。這歡喜來得太突然,就不像是真的了。萬一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呢?萬一她剛剛只是慌了神才無法推開呢?他不想有半分委屈了她。 唐挽便明白了他心中所想,一雙美目如粼粼泉水,抬手覆上他的心口,問道:“你的心里可有我?” 元朗沉聲道:“我的命都是你的。” 他說得無比認真,仿佛下一刻便要將心剖給她看。唐挽心下動容,抿了抿唇,道:“你我相知十余年,早就心意相通。你所想的,便是我所想的。” 巨大的狂喜幾乎將他淹沒。唐挽的青絲鋪散開來,鴉然一片,映在他眸中,點燃了暗沉的色澤。元朗的喉頭滾動,將一縷青絲握在指尖,啞著聲音問道:“今晚我能留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