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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像是馮晉雪當初從自己手里拿走的那一塊,原來是賣給了閆小姐。唐挽再回想當初,閆小姐高價四處搜尋花山石,應該也是因為看到元朗佩戴。原來是自己無意之中,成就了他們的姻緣。 可如果沒有閆小姐的推動,花山石的炒賣也不會那么順利,花山的經濟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取得那么大的成績,那唐挽也不能這么快就回到京城。所以世間萬事,禍福相依,因果循環,實在不必那么較真。 元朗看著唐挽出神,又想起當初兩人一起賭書斗酒的日子,心下生出感慨。 當時只道是尋常。 “你今天怎么過來了?”元朗問。 “有個事兒要問你,”唐挽同他說話,一向是直來直往,“閆家父子之間,關系如何?” 元朗想了想,說道:“其實,我很少與他們父子一同會面。” 唐挽沒聽明白。元朗又說道:“我與閆公見面,多是在內閣和閆府。與閆鳳儀見面,多是在戶部和茶樓。少見他們父子在一處的。” “難不成他們父子二人,已生了嫌隙?”唐挽問。 “嫌隙倒應該沒有,”元朗道,“只是我總感覺,首輔與閆鳳儀想要的,并不相同。” 唐挽點點頭。閆鳳儀到底還是個年輕人,有些情懷和抱負。想必閆首輔那樣的詭譎世故,并不能讓閆鳳儀心服。 所以他才八年追著自己。唐挽想,閆鳳儀終究也是希望能做一些和自己的父親不一樣的事。 這倒是極好的。不論出身如何,只要存著一顆想有所作為的心,便是可相交的。 “閆公也著實不容易。”元朗忽然嘆了這么一句。 唐挽這才想起來,如今的閆首輔已是元朗的岳父了。所謂子不言父,實在不該和元朗討論閆家的事,讓他為難。 “抱歉。”唐挽道。 元朗一笑,說道:“沒什么可抱歉的。以前別人看我,都說是謝尚書的侄子;現在別人看我,只看到閆首輔的女婿。我也早就習慣了。” 唐挽心頭一酸,道:“你只是還沒等到你的時機。” 兩人正說著話,窗外小廝回事:“老爺,夫人回來了,還帶了一位女客。” 元朗低眉對唐挽說道:“我去看一下。” 元朗緩步離去。唐挽的目光追隨著他,純白衣袍掩映間,露出那塊紅色的花山石墜子。 他竟還戴著。 唐挽在書房的桌邊坐下來,隨手翻著桌上的書冊。翻到一夜,忽看到行間有朱紅批注,于是停下來細讀。 這是一本描寫閩地風俗的冊子,其中記錄了許多當地節日中才有的景象,更有些小曲詩詞。這書并不常見。元朗素來喜歡探尋各地的風情,也不知是費了多少力氣,才搜羅到這么一本書。 其中被朱筆勾注的,是一首小詩: 誰家白晰少年郎,蜀錦吳綾別樣妝。半醉半醒騎馬過,最堪魂斷是龍陽。 唐挽“啪”的一聲把書合上,腦子里嗡嗡作響。這詩是什么意思,她自然明白。元朗為什么要勾出這首詩?難不成…… 唐挽感覺自己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可他已經娶妻了呀! 正想著,外面小廝道:“唐大人,我家老爺有請。” 唐挽沒想到,閆小姐帶回的女客,竟然是盧凌霄。 已近十月末了,天氣漸漸寒涼。謝府的后堂里架著一架爐火,上面銅壺煮著茶。唐挽想起來,凌霄是最擅長煮茶的,以前在蘇州的時候多少人拜倒在她的茶壺底下。 但是凌霄今天卻沒有要露一手的意思。她只是坐在那里,半含興味地看著唐挽和元朗。 元朗本就不喜凌霄。之前唐挽出事,曾見過一次。那回她衣著樸素,滿臉淚痕,真真像個憂心丈夫的妻子。可今日,她絲毫沒有了當初做小伏低的樣子,一雙眼睛透著精明,臉上帶著一種“你們的心事都瞞不過我”的驕傲。 唐挽倒是不擔心凌霄會將自己的心事告訴元朗,但是她肯定凌霄今天會想辦法開自己的玩笑。這么難得的場面,要是不說出幾句經典之言供以后回味,那就不是凌霄了。 唯一不知情的,就只有閆鳳華。 “今日約了唐夫人去逛集市,時間還早,就請她來做客了。剛好唐大人也在這里,”閆鳳華作為女主人,給眾人的茶杯里盛上七分茶水,道,“聽說唐大人和謝郎是好朋友,我與唐夫人也很投緣。咱們兩家正應該常聚聚。” “可說是呢,”凌霄睨了唐挽一眼,道,“夫君覺得呢?” 唐挽“嗯”了一聲,心里琢磨著該怎么找個禮貌又不容拒絕的理由離開。 凌霄又說道:“對了,難得他們倆都在,咱們今天在路上看到的那個上句,說出來聽聽?” “好呀!”閆鳳華笑得眉眼彎彎,道,“我們今天路過西市的一家狗rou鋪子,看見門上貼著一幅字,叫‘英雄每多屠狗輩’。凌霄說合該有個下句,兩位大才子可有接的?” 這實在不是什么新鮮句子。閆鳳華是大家閨秀,對話本小說一類接觸甚少,不知道也是正常。可是凌霄跟著裝什么傻?這里頭肯定有套,唐挽才不會去接。 唐挽不接,擋不住元朗開了口:“下句當是,從來才女出風塵。” 他這句話說得沒毛病。可怪只怪凌霄嫁給唐挽之前,正是風塵中人,又是公認的才女。這樣一聽,他的話就有些意有所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