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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不良臣[科舉]在線閱讀 - 第72頁

第72頁

    這人,還挺記仇。

    “你自己不知道我為什么不給你回信么?”唐挽也不饒他。

    “大概是因為……我未曾實地考察就妄下論斷,說了些不中聽的話,”元朗服軟倒是很快。他望著唐挽,微微嘆了口氣,道:“這一路走來,我見這民生疾苦,才發(fā)覺自己在故紙堆里待得太久了。匡之,你辛苦了。”

    那辛苦本不算辛苦。可聽見他的話,這些日子里積壓的辛酸就一下子全都涌上來。唐挽怕自己失態(tài),忙同他碰了一杯,仰頭將眼眶里的酸脹憋回去。

    他總能一句話就戳到她心坎上。

    “你還好么?”唐挽問。

    元朗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又好像不知該說些什么。蕭瑟一笑,道:“安逸罷了。”

    可唐挽知道,他最不想要的就是安逸。

    “年初的時候我聽說馮楠要去蘇州,特意囑托他去看望你。結(jié)果他突然被拘押,直到他離開京城都沒能見上一面。后來蘇州府的案子鬧得滿城風雨,我聽叔父說起,才知是黨派之爭。我?guī)追蛱侥愕南侣洌胖滥惚毁H到了這里。”元朗深深嘆了口氣,“匡之,你這些年風風雨雨,我都未能參與。”

    既是遺憾,也是無奈。

    唐挽覺得再這么說下去自己就要哭出來了。她要是真做出了這么丟人的事,指定會被元朗嘲笑一輩子。于是又端了杯酒,轉(zhuǎn)而道:“你知道我現(xiàn)在有多少錢么?”

    元朗挑了眉:“多少?”

    唐挽故弄玄虛地壓低了聲音:“將近三千兩!”

    “你哪兒來那么多錢?”元朗驚道,“你不是說庫存都讓那個陳知縣給造完了么?”

    唐挽臉上頗有得意之色,又催著他喝了幾杯酒,才把自己如何取之于民,如何用之于民,兼著后面的長久籌謀說與他聽。元朗的雙眼越來越亮,聽到最后竟有熱血沸騰之感,一把握住唐挽的手,連說了三個“好”,道:“讀書人當如此!經(jīng)天緯地,當是如此!”

    他幾杯酒喝得急,臉頰也泛紅暈,站起來搓著手繞著唐挽走了幾圈,像一只蓄勢待發(fā)的鷹。唐挽對他這個狀態(tài)再熟悉不過,這是要作詩了!

    哎喲,這么多年了,這一喝酒就作詩的毛病還沒改呢。

    果然,就聽元朗問道:“匡之,可有筆墨?”

    桌上紙筆齊備,可墨卻已經(jīng)干了,一時也尋不到溫水來化。元朗索性倒了酒來化墨,又取了最粗的狼毫,直接題寫在墻壁上:

    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

    假令風歇時下來,猶能簸卻滄溟水。

    世人見我恒殊調(diào),聞余大言皆冷笑。

    宣父猶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輕年少。

    唐挽擊掌大笑:“好文才,好氣度!好一句丈夫未可輕年少!”

    元朗回頭看她,目光亮如星辰。他一直覺得唐挽是唯一那一個知他懂他的人,所以寒霜飛雪,不遠萬里,他也要來見她一面。元朗是多么懷念當初在京城備考的那些日子,兩個人住在一個小院子里,早上推開窗,她在廊前讀書,晚上推開窗,她在樹下小憩。那一推開窗就能見到彼此的歲月,支撐著元朗堅強地走完了此后,冗長又黑暗的時光。

    那一夜,他們不知又作了多少詩,喝了多少酒,說了多少話。直到天將明未明,兩人才雙雙倒在床上,卻仍攥著彼此的衣袖,沒舍得撒手。

    來日方長,這話卻是錯了。

    怕就怕來日太長,又與你分別四方;又恐時光太短,訴不盡此刻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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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護身符】文中詩詞是引用,不熟悉的請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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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雙瑞一大清早起來就開始頭疼。這是他第一次喝酒, 也是第一次宿醉。昨晚胃里燒得難受, 腦子里也亂哄哄的,折騰了整整一夜, 根本沒有睡安穩(wěn)。于是他在醒來的第一時間鄭重地做出了決定: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院子里靜悄悄的, 一個人都沒有。許是昨晚大家都喝多了。雙瑞習慣了早起,便來到廚房煮了一鍋清粥,自己就著灶臺邊喝了一碗。然后又盛出一碗來,配上兩碟小菜, 放在托盤上給唐挽端去。

    唐挽的房門關(guān)著。雙瑞在窗根底下喚了兩聲,也不見有人應(yīng), 便推門走了進來。床上錦被翻紅, 睡意尤濃。雙瑞便將托盤放在桌上,道:“公子, 昨晚上喝多了難受, 起來喝點粥吧。”

    眼風一瞟,就看見桌上擺著兩個酒杯。

    奇怪。

    轉(zhuǎn)頭仔細一看,那被子里的可不就是兩個人么!

    雙瑞駭了一跳,幾步走到床邊將被子掀開。床上兩個人和衣而臥,睡相清奇:唐挽整個人團成一只蝦米,半個身子都壓在元朗的腿上, 頭上的發(fā)髻早就亂了, 青絲鋪了滿床。元朗躺得還算規(guī)矩, 雙手將唐挽的腳摟著, 半幅袍袖也被她壓在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