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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素素本一心替李心歡尋合適的人家,聽聞此事之后愁上加愁,一等到李拂念回家,母女兩個便把人拘著問長問短。 李拂念安撫妻女道:“你們放心,圣上乃明君,便是念及先侯爺開疆守土之功績,再念之永寧侯并未涉事,房老夫人又健在,無辜之人自不會有事。” 朱素素瞪了丈夫一眼便道:“你別打量我一個內(nèi)宅婦人不懂朝堂之事,便想囫圇過去。庭容稱病那些日,誰曉得他到底病沒???人在不在京中?只怕拿永寧侯府開刀便是東黨人的意思,庭容既為東黨重臣,你敢說這事與他沒有干系?他既是替皇帝辦事,肯拿族人性命前途開路,皇帝自然不會損及他,便是要卸磨殺驢,也不該在此時?!闭f完又哼了一聲道:“我早已猜的七七八八,只想得你一句話的事,你在外糊弄別人便罷了,回家來還要糊弄我!” 李拂念擦了擦額頭的汗,他家夫人真是聰明過分了,事情一暴露出來就能分析得如此透徹了,可惜是個女兒身,若身為男兒,如了朝堂必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他也自嘆弗如呀! 李心歡在座掩唇笑著,她不比朱素素成日與李拂念交談,多多少少都能了解朝堂事態(tài)風(fēng)向,憑借明銳的政治嗅覺與才智卻也能猜個大概,如今從父親口中又確認(rèn)一遍,便也徹底放下心來。 李拂念終究還是怕妻子生氣,趕走了李心歡悄悄地哄,說只是不想她們太多cao心,才瞞了過去。 朱素素也知道尋常女子不該和朝堂之事牽扯,李拂念已經(jīng)算體貼包容的,她便見好就收,夫妻倆人又如膠似漆,好一頓纏綿。 三司會審在刑部開審,首輔尹正廉、次輔朱齊物和眾群輔亦在場。 刑部尚書嚴(yán)慎派屬中立,大理寺卿是尹正廉的人,督察院御史王恒立場更不用說,連續(xù)審三天之后,溫姓等人伏法,被判抄家斬絕。 幸而沒有株連,外人都說圣上清明,永寧侯好命,房老夫人也夠可憐夠狠心。 溫家事畢后,逐漸恢復(fù)平靜的朝堂仍有暗流涌動,尹正廉到現(xiàn)在都還想不明白,督察院御史王恒到底是如何掌握溫氏兄弟的罪證,又如何肯出這個頭。 直到探子來報尹正廉,說溫庭容又入了朱家,聯(lián)想到多日前永寧侯稱病,他才漸漸醒過神來,原來一直同他“示好”的永寧侯,早就投了朱家!早在稱病那時他便得知風(fēng)向,躲了起來,亦或是……他甚至親身參與其中也未可知! 可恨溫家那兩個愚蠢兄弟,既然還信誓旦旦地保證溫庭容已經(jīng)投誠!使他信以為真,才誤了大事! 起先尹正廉只以為溫庭容雖然念及李家養(yǎng)大他的情分,卻并未先到,他竟然肯拋棄本家,殘害族人,以換朱家人的信任,這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辦的事! 不光尹正廉這么以為,能看清內(nèi)情的人都這么以為,哪里會有人蠢到朝自己族人動手? 然而他們不明白的是,這些同溫庭容血脈相同的親人,到底對他做過什么,他死去的父母皆拜這兩個伯伯所賜。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便是拼去侯位,要被貶為庶民,也值得他一拼,更遑論皇帝正需要他,且他又計劃周詳,此事又怎會出紕漏? 溫庭容心情愉悅地踏進了朱家,去見了朱潛淵和朱齊物。 朱潛淵不得不贊此后生手段很辣,自入侯府便蟄伏,不動聲色地收集證據(jù),又能拉攏有名的青天王恒,打了溫姓兄弟的措手不及,逼得此案不得不三司會審,三司中兩司欲置其于死地,此事才終于塵埃落定。 再見溫庭容的時候,朱潛淵情緒又復(fù)雜了許多,也……更信任他有能力能夠扳倒尹正廉。他甚至很慶幸,當(dāng)初他應(yīng)了溫庭容的要求,否則此人落入尹正廉一黨,其余異黨未必有存活之地。 溫庭容仍舊是那副冷淡的面孔,同老太公和朱次輔行了禮便入座。 朱齊物看著溫庭容,直嘆后生可畏。 三人共議朝政,談了約有一個時辰,茶水換了好幾壺,朱齊物才離去。 朱齊物走后,溫庭容便忍不住了,笑問朱潛淵道:“老太公可否還滿意我的‘誠意’。” 朱潛淵捋胡笑了笑,著人把李拂念請來了。 李拂念見了溫庭容欲言又止,端著長輩的身份把許多話都忍了下來,末了還是忍不住了,問道:“王大人如何肯供你驅(qū)使?” 督察院御史王恒的脾氣是眾所周知的,就連中立派的人想拉攏他,他都說此乃結(jié)黨營私之舉,不肯“同流合污”,把不少清正廉明的老官員氣得要死。 溫庭容不疾不徐道:“王大人性格耿直,既是證據(jù)確鑿的事,他又怎會不依?” 搖搖頭,李拂念覺得沒這么簡單,否則王恒也不至于蠢到肯出這個頭,完全不把溫庭容給暴露出來。 溫庭容只點了一句,道:“南京鮑干先是他的恩師,亦是我的恩師摯友,有他幫忙說項,況王大人本有除jian之心,此事自然就成了?!?/br> 李拂念哼了一聲道:“你的恩師倒是多?!彼崃锪锏脑?,把朱潛淵都聽笑了。 眼下已除尹正廉之利爪,楊家之事也順利解決,就差一個朱素素了,朱潛淵也不食言,笑著道:“修潔那里,晚上你留下來吃飯,自去說吧?!?/br> 溫庭容握了握茶杯,說實話,身赴山東的時候他沒有怕,和房老夫人談判的時候也沒有怕過,晚間要同朱素素坦白實情,他倒是有點心虛了,畢竟……他曾是心歡的舅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