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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心歡勾著他的脖子,心里正通過溫庭容的表情揣摩,方才她們姐妹兩個的對話舅舅到底聽到了多少,生氣了沒有?不過完全看不出來,因為溫庭容面上平靜如秋水,沒表現出任何情緒。 抿了抿唇,李心歡睜圓了眼了問道:“堂姐方才說您在府學里發生的事,是什么事?” 隔了一會兒,溫庭容才答道:“子虛烏有的事?!?/br> 李心歡繼續問:“舅舅,那您在外面讀書有相熟的同窗嗎?怎么都沒聽您提起過?” 這次溫庭容回答的很干脆:“沒有。” 又哦了一聲,李心歡說:“舅舅,為什么母親有酒窩,我卻沒有?” 溫庭容往她如凝脂般的臉頰上看了一眼,道:“你小時候是有的,只不過很淺,長大了便沒了,許是因為胖了的緣故吧?!?/br> 撅起嘴,李心歡不樂意道:“舅舅……您怎么說我胖,我現在已經吃的很少了?!?/br> 溫庭容壓下即將揚起的嘴角,不咸不淡道:“那我就不知道為什么它會沒了?!?/br> 李心歡兩彎長眉的眉頭都快斂在一處,氣鼓鼓道:“舅舅,為什么……” 溫庭容出言打斷道:“心歡,別問了?!?/br> 李心歡鼓著嘴嘴角下沉,耷拉著腦袋果然不說話了,舅舅向來喜歡清靜,她早該識趣的。 到了千帆堂,丫鬟們見溫庭容抱著李心歡回來,都不曉得出了什么事,忙跑來接,一個勁兒地問。 溫庭容吩咐道:“她傷了腳,雖不是大傷,小孩子骨頭脆,還是請個大夫來看看為好。” 梅渚不敢怠慢,忙去二門上吩咐人請大夫,峰雪則把李心歡扶在榻上坐好,一面吩咐平心平意兩個打熱水,一面把繡著鷺鷥芙蓉,寓意一路榮華的迎枕墊在主子的背后。 溫庭容見幾個丫鬟行事穩妥,多瞧了李心歡一眼便走了。 等大夫來了,朱素素也回來了,聽大夫說并無大礙才放下心來,命梅渚把大夫送走,讓峰雪招呼廚房煎藥,就進去查看李心歡的傷勢。 左玉足一側已經紅腫,腳踝處尤其厲害,朱素素心疼地擰眉道:“大夫叫你幾日不要走動,可聽見了?” 李心歡揪著耳朵乖乖地點頭,不敢頂嘴。朱素素問道:“是怎么弄的?怎么我才出去一會兒就這樣了?” “心里想著事,在園子里走路的時候不小心磕的,正好遇見舅舅,就把我送回來了。”這種敷衍大人的謊話,李心歡張口就來,從來沒有引起過父母的懷疑。 朱素素輕嘆道:“鎮國寺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你別忘心里去,日后糟心的事還多著,若件件都記著,這一生便也無事可做了?!?/br> “女兒謹遵母親教誨,今夜,哦不,現在就把這事兒給忘了?!?/br> 朱素素摸了摸女兒如巫山一段云的鬢發,安慰道:“你且放心,這事累不及你舅舅,當年我認下他做義弟,不僅是我和你父親的意思,更是你外祖父,曾外祖的意思,朱家的人不會欺負他。” 李心歡道:“我曉得,除了您,祖母和祖父待舅舅也是很好的。” 朱素素欣慰地頷首,又道:“若叫你父親曉得了,又要心疼一陣。” 吐吐舌頭,李心歡道:“那就不叫父親知道。” …… 傷了腳踝之后,梅渚和峰雪天天準時給李心歡擦藥,拘了主子幾天,不許她下地。 此時南北貢院也早已考完試,吳畏和李心質已經回了家,好好清洗一番,睡了個長覺。 鄉試連考四天,十分辛苦,歷年都有死在貢院的人。吳畏乃武將之后,他自小習武,身強體壯,尚且熬得住。李心質卻要差很多,睡了大半日起來就病了,吳美卿已經請了大夫來看。 李心巧去了前院探望兄長,見李心質正迷糊著,便沒再打擾,從清泉居退了出來??邕M內院的時候又想起昨日在壓枝苑聽說李心歡幾天不能下地的事,還是覺得膽顫,心想著二伯母和二伯父應當不會已經知道這事吧? 想著想著,還是覺得不妥,李心巧想去看看李心歡,卻莫名的害怕起來。那日她說話也是有些不對,不該背后嚼人是非。 兩天才聽李心質說的,如今越發覺得溫庭容此人可怖,空有才華并無潔行。 聽了這話,溫庭容面容漸冷,拇指一使勁就折斷了樹枝,隨手扔到水里,兩截樹枝隨水流去,一會兒就不見蹤影。 溫庭容撥開兩側的扇骨木,從中間的泥土小道穿過去,正待出聲,李心歡又回了李心巧一句:“別的我不知,但母親說,只有本身品性不好的人,才會去詆毀他人,我舅舅可從未在我面前說過堂姐的不是。” 李心巧氣極,怒目圓睜,耐不住火氣使勁推了李心歡一把。李心歡身子往后仰倒,左腳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腳踝正好磕碰在假山上,腳下酸痛,一個不穩就要摔倒,卻直直倒進另一人結實的臂膀里,被他穩穩地接住。 李心歡早嚇得閉眼,發覺自己被人攬住腰,睜開眼發現溫庭容那張豐神冷峻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她揚起嘴角一笑,脆聲道:“舅舅?!?/br> 溫庭容將她扶起來,虛攙著李心歡,冷冷地掃了一眼李心巧。 李心巧一看見溫庭容就怕,更何況方才還說了他的壞話,也不曉得他到底聽見了多少,或是都聽見了。她雙腿不聽使喚,灌了鉛似的邁不動,雙肩卻在顫抖,瞧著溫庭容冷冰冰的眼神,兩腿使勁往后退了一步,磕磕巴巴道:“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