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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喝杯提神的茶吧。”端著承盤的春嬋奉上溫熱新煮的茶放在案幾。 曲桑桑應了聲,抬手拿起茶盞呷了口便放下了,“春嬋,你來替我看看,這鴛鴦繡在這如何?” 她給封窈繡的嫁衣還差一個圖案就能完成了,可她想不到繡什么。 春嬋瞧了眼繡架:“郡主,這嫁衣裙擺處不是有兩對相襯的鴛鴦了嗎?再添一對怕是不妥吧?!?/br> 凡是講究成雙成對,若再加上一對鴛鴦那吉祥的寓意便沒了。 曲桑桑犯了愁,丟下繡花針端起茶盞飲盡盞中茶,“就差臨門一腳了,今夜若繡不出,明日怎么送給窈窈?!?/br> 春嬋接過曲桑桑手中空茶盞,溫聲道:“溫憲公主生辰在下月呢,郡主莫急?!?/br> 曲桑桑凝眸沉吟良久,她再次執起繡花針失神的想著,捻針時一時不察針刺進指尖,滴落的鮮血染在嫣紅的綢緞上。 指尖的刺痛讓曲桑桑清醒了些,她忙將指尖含在嘴里,另一只手拂在沾了血污的地方,血污不大不小正好暈成完整的圓倒像是紅豆,曲桑桑不覺喃喃:“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我想到了,那就繡做紅豆吧……” 紅豆相思,亦是百年好合之意,繡這個準沒錯。 顧不得指尖的傷,曲桑桑利落的穿針引線,挑了紅線繡起了紅豆,少頃一朵紅豆花栩栩如生的綻放在紅綢處。 收起針曲桑桑把嫁衣從繡架取出,折好遞給春嬋:“你拿個錦盒收起來,明日咱們去熙椿閣送給窈窈?!?/br> 春嬋頷首接過嫁衣,轉而把嫁衣安置在柜中錦盒里藏好。 疲乏一日曲桑桑困倦極了,她起身伸了個懶腰繞到屏風后沐浴后安寢入夢。 * 暗沉無月的天際一望無邊,朔風陣陣帶起暗香浮動。 佳人橫躺在軟榻上姿態妖媚,明艷的鳳眸剜過跪在地上的宮女。 小宮女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半趴著時不時抖動。 端妃嬌嫩的玉指輕劃檀木案幾,她軟語問道:“今日在永福宮,你看到了什么,聽到了什么,都和本宮據實說?!?/br> 小宮女低聲答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端妃纖手攥拳狠狠的砸在案幾上,她厲聲喊道,“什么都不知道?你是陛下撥給常平郡主的人,難道不伺候在她身邊嗎!” 小宮女忙不迭的在地上叩首,“娘娘明鑒,奴婢是真的不知道,郡主身邊有兩名貼身婢子,奴婢跟她回了永福宮連她的寢殿都沒踏足過一步,郡主也言明不要奴婢伺候,只讓奴婢待在小廚房幫手?!?/br> 端妃眉目緩和冷冷道:“諒你沒那么膽子來欺瞞本宮,不過你人身在小廚房,那么事情倒好辦了。” “你起來吧,來本宮身邊?!倍隋鹕碜樱p喚小宮女來到她身邊。 小宮女跪的有些久了,膝蓋疼痛難耐她步履不穩的走到端妃身邊。 端妃在她耳畔細聲軟語道了幾句,小宮女當即會意的福身:“奴婢明白了?!?/br> 端妃擺了擺手:“快回永福宮,免得叫人發現了。” 小宮女欠身告退。 端妃的貼身宮女代云眼見小宮女離開,問道:“娘娘,您這么做當真好嗎?” 端妃摘去髻上的步搖,摩挲步搖綴的珠串,“本宮不過受羅老夫人所托,撮合郡主與永忠侯的婚事罷了,這是好事啊?!?/br> 代云默了半晌才道:“奴婢聽聞前不久永忠侯還想納勾欄院的妓子為妾,還是孫老夫人好說歹說才了了這事,讓郡主嫁過去會不會太委屈了?!?/br> 端妃冷嗤道:“委屈又如何?本宮看著常平那張和她娘親相像的臉就來氣,再者說這件事本就是曲國公府的家事,曲國公府那位姚姨娘如何厭嫌常平,你難道不知道嗎?” “奴婢明白。”代云欠身道。 端妃擲落手中步搖,從榻上起身錦鞋踩在步搖,步搖頃刻化作殘骸。 輕甩衣袂,端妃彎身拾起地上骨碌碌滾動的飽滿圓潤的珍珠,吐息吹去珍珠的塵灰,她丟給代云,“把這個珠子裝進匣子里,明日送去給常平郡主?!?/br> 代云福身應了,雙手接過珍珠就去尋了匣子安放。 * 天才泛魚肚白,晨霧如薄紗籠罩整座皇城,旭日初升時淅淅瀝瀝又下起了小雨,細雨拂去夏日的燥熱。 曲桑桑是從夢中驚醒的,在宮里的第一晚她竟有夢到了她的娘親。 她娘親慘死的樣子深深纂刻進她的腦海里,時至今日都不能揮去。 拭去額間薄汗,曲桑桑起身喚了春嬋。 “郡主是要起身了嗎?”春嬋挽起簾子,問道。 曲桑桑揉了揉鬢角:“嗯,起身吧,先去看看外祖母在用膳吧。” 春嬋收拾昨夜換下的衣袍,旋即她似想起了什么:“郡主,太妃現下還未起身,你還是先用了早膳吧。” 曲桑桑點頭,更衣洗漱后直接在寢殿用膳。 宮婢捧著承盤往寢殿里走端上早膳,曲桑桑手執玉箸坐在紅木桌旁,看著一道道珍饈擺在她面前,到最后一名宮女時不知怎得,那宮女本穩穩端著的魚片粥就那么倒在了地上。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小宮女顯然嚇到了,她跪在地上面如篩糠的喊著。 曲桑桑放下玉箸起身扶起小宮女:“沒事,不過一碗魚片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