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在外面,”婁牧之不由自主攥緊了拳頭:“信號不好。” 顧汪洋那邊似乎很吵鬧,就像在某條街道上。 “去哪了?” “今天第一輪比賽結(jié)束,周老師請我們吃飯,剛準(zhǔn)備——” 話說一半,他突然頓住了,因為左手碰到了一處溫?zé)岬募∧w,他的大拇指被易知秋握住了,那人順著他的拇指,推開他的掌心,摩挲他的掌紋,擠進了婁牧之的五指間,以十指相扣的方式。 牽手的姿態(tài)很親昵,就像初春里河岸邊生長的柳絮,輕拂在臉上,連帶著萬物的氣息。 “你說什么?” 那頭的顧汪洋沒聽清,問了一句。 “準(zhǔn)備回宿舍......” 婁牧之側(cè)頭看著身旁的少年,易知秋抓住他的手,按在心口的位置,歪頭對他笑,他說出口的五個字一個比一個甜蜜,暗藏浮動的笑意。 “這么高興,”顧汪洋幾乎沒聽過他這種雀躍音調(diào),也跟著笑了笑:“成績好?” “挺好的。” 原來顧汪洋在一家玉石店,他看中了一枚玉佩,要買給婁牧之,商家推薦了三種花色,想問問婁牧之喜歡哪種。 他突然不說話了,覺得腦中缺氧,那人的手指每在他掌心劃一下,就勾住得他呼吸輕顫一次。 “你喜歡哪個?”顧汪洋又追問了一遍。 婁牧之胡亂選一個,敷衍地應(yīng)了幾聲,連忙把電話掛斷。 沒了電話聲,周遭就靜了下來。 婁牧之調(diào)整著呼吸,把癢得不行的手收回去,掌心貼著褲腿縫蹭了蹭,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問:“現(xiàn)在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易知秋瞇起了雙眼,看起來不太清醒。 “該回宿舍了,”婁牧之看他醉意朦朧:“你想打車還是走路?” 醉酒的人靠著墻壁想了想,婁牧之耐心地等著他做決定,本以為這人會說走路,結(jié)果他選了打車。 出租車上,兩人同坐后排,易知秋睡著了,他枕著婁牧之的肩膀。 這一幕像是一個長鏡頭,路燈在倒退,城市在倒退,星辰也在倒退,前路一片黯淡,只有這一輛車帶著光,駛進黑夜。 易知秋的臉映在忽明忽滅里,鏡頭緩慢移動,是婁牧之笑彎的眉眼和始終上揚的嘴角。 車內(nèi)變幻著橙、黃、紫光影的主色調(diào),溫暖而慵懶,這個夜晚,所有的一切都美麗。 這天,易知秋做了一個夢,在夢境中,他仿佛一個旁觀者,重新經(jīng)歷了一次昨日種種,直到醒來時,他還記得那條小路昏黃的燈光,記得氤氳的塵埃飛揚,也記得挨在一起的兩具影子,還有他們青澀的初吻。 易知秋躺在床上,摸著下唇,看著白花花的天花板愣了好一會兒神。 酒醉初醒,他竟然有些分不清,此刻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 “小木頭.....” 易知秋試著喊了一聲,嗓音帶著剛起床時的沙啞。 沒人應(yīng)。 他又喊了一聲,宿舍里只有他的回聲,易知秋嘟囔了一句“不會真在做夢吧。” 宿舍門打開了,滿是鐵銹的門發(fā)出一絲澀耳的尖銳,嚇得易知秋立刻從床上坐起來。 站在門口的婁牧之手里拎著兩袋早點,他喘著粗氣,鬢邊掛著薄汗,臉色有點微微發(fā)紅,看樣子像跑步上的樓梯。 “醒了,”繞過衣柜和書桌,婁牧之把塑料袋放在一個圓桌上:“下來吃早餐。” 坐在床上的人像詐尸,背脊挺得直愣愣的,頭發(fā)沒形沒款地胡亂翹起,呆傻地看著婁牧之。 “六點四十,”婁牧之看了看手機:“吃了剛好去上課。” 說著他拖出了一張椅子,站在桌子前,手指靈活地解開塑料袋的活結(jié)。 這種自若的語氣,自若的神情,易知秋更懷疑昨夜是一場夢了,他保持著原先的姿勢一動不動。 婁牧之挑起眼尾掃他,又催促了一道,易知秋才神色恍惚地掀開被子,手腳并用地爬下樓梯,去了洗漱臺。 臉上打著泡沫,他還在想昨夜發(fā)生的事,腦子里從燒烤店開始捋,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細(xì)節(jié),從頭到尾,捋了三遍,越想越覺得.......是真的! 易知秋洗臉的動作越來越慢,腦子卻轉(zhuǎn)得飛快。 如果他們接吻了,小木頭見到他,應(yīng)該會臉紅才對? “你洗好了沒?”婁牧之偏頭喊他。 洗漱臺的人磨磨蹭蹭,都快七點十分了,易知秋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就扯來毛巾擦臉,一抹,忘記了現(xiàn)在的自己滿臉泡沫,泡沫揉進了眼睛,辣得易知秋罵了句靠。 洗個臉,連衣領(lǐng)口都濕透了,他揉著眼睛從陽臺走進來。 “怎么了?” “沒事,”易知秋眨眨眼,睜開了,在婁牧之對面坐下。 “快吃,”婁牧之低頭喝小米粥:“都冷了。” “哦。” 易知秋用筷子夾住一個水晶包,吃一口就偷瞄一眼婁牧之。 易知秋喜歡面食,平時的早點不是面條就是餃子和小籠包之類的東西,他吃出了味道,大概是北面的那家粥鋪買的。 粥鋪的位置離宿舍樓不算近,一來一回,怎么也要二十分鐘,但早餐熱乎,一點沒涼,估計是十分鐘的腳程。 “看我能飽?” 婁牧之喝完最后一勺粥,往椅子上一靠,神色姿態(tài)懶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