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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姝崴了腳,正站不起來,這樣被拽了一下,她條件反射的抱住克里斯汀脖子。克里斯汀并不是很高大,她肩膀也不厚,徐姝抱著她就能感覺到她渾身都在用力。她尖叫道:“放我下來,不要緊,你放我下來!” 克里斯汀抱著她,根本沒法再開槍,徐姝還在亂動,她氣得要死,一巴掌拍在徐姝屁股上,吼道:“你給我消停點!我扛的動你!” 徐姝猛地身子一軟,兩只胳膊如藤蔓似的抱住她的脖子,再也不說話了。克里斯汀聽著背后的射箭聲,一支箭矢甚至正中她背后背著的盾牌,擦著徐姝的身子,深深釘在木盾上,箭羽還在瘋狂顫抖。 克里斯汀跑到船邊,甲板上的人正在伸手要拽她,她先抱著徐姝,將她遞了上去,徐姝被拽上了甲板,克里斯汀才猛地蹦起身子來,一把抓住船身上凸出的一截兒裝飾,然后向上攀去。克里斯汀用力到雙手都在顫抖,她正要往上繼續攀爬,手正要抓住甲板的圍欄時,忽然一排箭矢擊在了穿身上,有一支正中了克里斯汀的小腿,刺穿她的褲腿,扎在她小腿肚上。 克里斯汀本來身體已經繃到了極限,忽然傳來的一陣劇痛讓她手上力氣一松,她竟然攀不住船身,就在她以為自己要掉進水里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徐姝的尖叫:“克里斯汀!不要——” 下一秒,幾個船員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所有人臉上的神情都是猛地松一口氣的呆滯,土著已經追到了河邊,他們又要開始新一輪的射箭,幾個船員連忙七手八腳的將克里斯汀拉上船來。 船立刻開動,帶著一身凹痕和箭矢,離開了這一段河流,這群土著竟然一直追著他們跑出去一公里遠。不但克里斯汀和徐姝受傷,他們還損失了好幾名海員、工程師和兩名學者。這趟旅程本來都快進行到了最后,卻因為這一變故草草結束。 當江水眠和盧嵇坐在美術館附近的露天咖啡廳里,聽著徐姝微笑著敘述這些的時候,也有些唏噓了。江水眠是真心的敬佩:“我沒想到你會因為這個也開始旅行,對我來說,旅行都是我覺得很有風險的事情啊。而后呢,你們兩位就……一起生活了?” 徐姝忽然紅了臉,道:“嗯。大概就是這樣。我那時候回了法國之后,就沒再給那位圖鑒畫家做助理了。我就把我在旅途中的一些畫稿畫成了油畫,因為風景很獨特,所以賣的還可以,之后我就簽了一家畫廊,他們本來想要貸款給我,讓我去考國立美專,但我還想繼續旅行和創作,我也負擔不起那么高的貸款,就放棄了。” 克里斯汀一直在旁邊聽著,偶爾挑眉,這時候接口道:“誰能料到才沒幾年,她就在國立美專辦展了。” 盧嵇態度卻不太好:“就這樣?就去救你一回,你就被她拐跑了?” 徐姝剛剛的敘述里隱了很多事情,比如船上的……生活,比如另一些事情。 克里斯汀斜眼看她一副局促的樣子,道:“我就開始追她了唄。盧煥初,你不至于吧,你可都沒怎么好好照顧你這個meimei,我找到她照顧她了,你還在這兒不滿?” 徐姝快速的看了克里斯汀一眼。 克里斯汀對外都是說她主動追求的啊…… 徐姝岔開話題,笑道:“倒是你們兩個,怎么齊齊跑出來留學了。難不成你們真的要做同行不成。算來……結婚也有四年了,怎么都不見你們要個孩子?” 江水眠和盧嵇連忙看天的看天,撓臉的撓臉。 江水眠:“我剛畢業,馬上又要開始忙了……沒時間。” 盧嵇死都不敢說自己盼這事兒盼了幾年了,只能順著她的話道:“對啊,再說有了小孩兒,哪能跟現在似的到法國來玩。” 四個人在美術館附近聊了一會兒,館內的工作人員就來找徐姝了,徐姝只能先走一步,也都留了聯系方式。德國到法國也不遠,或許以后能經常見面。 等到兩對兒分別后,克里斯汀才亦步亦趨的跟在徐姝背后,走進了美術館。 二人走到展廳背后無人的走廊時,克里斯汀忽然笑道:“是嘛,原來是我追的你的啊。我都要忘了,那時候主動獻殷勤的徐小姐了。” 徐姝臉漲得通紅,猛地回頭。 四年前那場考察旅行,對于考察隊的所有人來說,歸途的旅程是死氣沉沉的。 對于克里斯汀來說卻不是這樣,她拔掉箭矢后簡單就醫,就在自己房間里臥病。然而受傷當天,她就連個安生覺也沒能睡上,半夜便聽見了身邊一陣細弱的哭聲。 她睜開眼,就看到了床頭的燈光微弱的亮著,某個崴了腳的人坐在她床邊,低低抽泣抹著眼淚。 克里斯汀心里發顫,忍不住道:“大半夜的,干什么啊。你要是疼的受不了,就去找船上的醫生要鎮痛劑去。” 徐姝抹著眼淚轉過頭來。 克里斯汀看見她哭的眼都腫了,也嚇了一跳:“你至于么?” 徐姝低頭,捂住眼睛:“對不起。” 克里斯汀:“哦你說腳受傷這件事啊。行行行,這句對不起我收下了。” 徐姝回過頭來:“對不起……我不該那時候說要跟你、跟你一刀兩斷,就當陌生人再也不見的。我不該……不該覺得你以前做過的事情,都是你的錯的。” 克里斯汀讓她哭的自己都眼里發酸:“嗯,行,好吧,你的道歉,我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