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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今,閻百川蛇吞象的野心惹惱了徐金昆,被打的元氣大傷,為表忠心把二把手夏恒送到天津來當人質。 誰又知道是不是夏恒在山西有些過分的動作,把自己的手伸到了閻百川鼻子下頭,閻百川干脆利用這個機會,直接把他踢出手下也說不定。畢竟閻百川可是個有名的吃獨食的。 夏恒已經二十多歲了,個子比之前更高,五官也成熟了許多。他是個臉上時時掛著欠揍淺笑的人,就算今日身份如此尷尬,他也在眾人之中游走著搭話,杯子放在嘴邊數回,葡萄酒卻沒矮下去多少。 江水眠再定睛一看,他身邊有一位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男子,頭發編成長編搭在肩上。其實也有幾位前清老人物不肯剪辮,但這樣一位娃娃臉的年輕人卻蓄著頭發,讓人忍不住多看。只是他既沒有將前頭頭發剃掉,也沒有編的油光水滑,更像是個宋明時期走出來的古人,懶得束發,只把長發隨便松散編住就是了。 轉過臉來,正是李沛。 不知道李顛有沒有見過他。宋良閣待李顛仍是不信,他來了天津,甚至不愿見李顛一面。 不過夏恒并沒有注意到江水眠,他一邊打著招呼,一邊穿過小路,就要從陽臺下路過。 在這年頭,誰也不知道自己地位走高走低,曾經江水眠因為殺他不能,這會兒,她卻可以輕輕一歪手,人看著遠處戲臺,手里的酒幾乎是長了眼似的,落在了下頭路過的夏恒頭頂。 下頭陡然傳來了一陣驚呼,江水眠也驚叫了一下,連忙要把杯子正過來,卻沒想到一手滑,杯子竟朝下落去。江水眠慌手忙腳的伸出胳膊去要摟住杯子,卻眼睜睜看著它朝下掉去。 下一聲驚呼則伴隨著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夏恒身邊的那個結辮男子忽然從腰間拔出比巴掌長不了多少的短刀!那高腳杯被刀背擊中,杯座與杯體斷成兩截,也被打的朝旁邊飛出去,撞在了廊柱上,碎成一地玻璃渣。 但在此之前,夏恒被無可避免的澆了一頭紅酒。 江水眠連忙探過身子,一臉后悔和抱歉:“對不起……我、我看戲看癡迷了,所以手就一歪!啊,你沒事吧!” 夏恒聽見這個聲音,身子一震,猛地抬起頭來。 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他印象中的江水眠,是那個素色衣裙一臉淡漠的架起長桿的女孩兒,是后來剪了短發穿著布衣短打打的無數人告饒的假小子。 而不是現在這個挽著頭發,紅唇寶石,光艷照人的上流社會大小姐。 夏恒一下子又清醒過來。 在阿沛受傷之后,就跟他聯系過。阿沛在幾年前并沒有跟江水眠交手過,夏恒覺得阿沛已經是年青一代的絕對好手,不可能贏不過江水眠。然而這一年的相遇,阿沛并沒有從江水眠那里得來太多好處。 更重要的是阿沛跟他說,是當年的那個阿眠保護的盧煥初,而且在車上時,她還在深情款款的沖著盧煥初撒嬌。 夏恒承認自己了解的少了,他懷疑過江水眠和宋良閣背后有人物,卻怎么沒有想到會是當年送他走的盧嵇。 是江水眠為了殺他,傍上了盧五爺?還是他們早就相識,盧五爺當時不得不放走他? 夏恒正想著,一下子回過神來,看到帶著蕾絲手套,趴在陽臺邊沿的江水眠,對他露出了一個極為惡劣的笑容。他心里一頓,也笑了,從口袋中拿出帕子,擦了擦頭發,道:“不要緊不要緊?!?/br> 他抬起頭來道:“美人手中瓊漿落。這也算是個美妙的巧合了?!?/br> 江水眠還沒開口,會場內幾個保鏢已經走了過來:“夏先生,我們之前已經向您確認過是否攜帶槍械道具了,您說沒有?!?/br> 阿沛將手里的刀一轉,抬起手來,幾個保鏢立刻就要摸槍,卻看著阿沛把刀柄遞向了他們,笑道:“不好意思,這把切牛排的刀太好用了,聽說是徐老從法國訂的。我人窮見識短,偷拿了?!?/br> 他將餐刀遞給了保鏢,江水眠冷眼看著,下一秒,一只溫熱的手落在了她肩膀上,盧嵇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夏少爺,跟您道歉。內人總是慌手忙腳的做錯事,幸而沒有傷到人?!?/br> 夏恒曾經奉命要殺盧嵇,現在盧嵇身邊又有了江水眠,可謂是鐵桶一般再無疏漏。他微笑著抬起頭來:“原來是五爺,多年沒見?!?/br> 盧嵇并不給他面子,只微笑點了點頭,攬著江水眠的肩膀往里頭走。 走進稍微里頭一件屋,正放著音樂,盧嵇把身子的重量往她身上壓了一下,伸手頗為輕浮的撓了撓她下巴:“干得漂亮啊。這會兒真是形象的落水狗了。你說你也是——我還以為你是小不忍則亂大謀的類型,看來你壓根沉不住氣?!?/br> 江水眠:“杯子掉下去也砸不死他,頂多頭上腫一下??丛谖也桓闼闼哪昵芭f賬的份上,出口氣怎么了?” 盧嵇哪敢亂說:“不怎么著。我提醒你一句,夏恒帶了一支兵來的京城,雖然沒被放進城內,但徐金昆看隊伍人數也不多,就讓他駐扎在城外了。你動手之前,跟我說一聲,否則夏恒的兵肯定要鬧城的,我好讓藍野提前去管控一下。” 江水眠笑:“我不急。他還沒有見過老宋,哪能給他那么多利落?!?/br> 幾日后,萬國博覽會正式開幕。開幕日的當天,徐金昆本人也出席了園區剪彩儀式。江水眠看到建的仿佛如幾十年前巴黎第一次萬國博覽會那樣的水晶宮,也忍不住咋舌:連工資都發不起了,還能建這種面子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