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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媽壓低聲音道:“徐老的秘書,估計還要聊一會兒,都已經兩點多了,太太先睡吧。” 魯媽話音剛落,書房的門就被拉開,徐老的秘書年級少說也要五十多歲,穿著長袍馬褂,帶著個淺灰色的窄沿帽,手里拿著個文件夾,道:“少爺別送了,真是巧了我今日在天津。今天趁著夜色我就去北京,保證送到。說實在的,真正為徐老著想的也就是你和玉帥了。” 盧嵇有些疲憊,撐著門框道:“要是您今日不在天津,這事兒我怕還要再拖幾天。今日把這個交給你,我就放心了,這事兒可能就有好的辦法解決了。” 那老秘書微微弓腰道:“馮繼山不靠譜這件事兒,我覺得徐老心里未必沒有數。但這些證據,是能給他定死罪了。” 盧嵇只送了兩步,還是魯媽送老秘書下的樓,那老秘書還在跟魯媽打趣:“小魯,看得出來是盧嵇這宅子里伙食好了,你這是一年年的發福起來了啊——哎,孫哥,許久不見,盧嵇忙臨城的案子期間,天津這邊要你多費心了……” 江水眠倚在樓梯口也松了口氣。只要他送證據到徐金昆手里,徐金昆就可以把臨城劫案的真相還原,到時候公眾會罵誰,自有評判。 只是第二日中午,盧嵇接到了北京來的電話,問秘書是不是已經回天津的路上了。 盧嵇算時間早就該到了,徐金昆也說給天津的辦事處打過電話,說老秘書早就出發了,但徐金昆在北京一直沒等到秘書。 徐金昆這個秘書是前清時候家里的老奴了,自打買了塊西洋表給他,他就沒有不守時過。徐金昆只是有些奇怪,盧嵇卻覺得要大事不好。 他立刻派人去查,結果消息證明老秘書離開盧府之后直接從英租北側出城,開車上了京津之間的公路,但就是仿佛在路上憑空消失了,沒有開到北京去。 而此時此刻,馮繼山都在北京,一直幫著徐金昆主持競選前的事宜。 就面對著人精徐金昆,他表現出了一系列的吃驚,茫然,幫著尋找起了這輛從京津高速上失蹤的別克車。 周梓玉知道了這件事,也覺得要不妙,一時間京津派出去不知道多少警察沿著兩百多里公路搜尋。在周梓玉按照日程,必須拔營去山西的當天,終于有人在路途中段一處公路兩側的溝里,發現了一輛被撞擊后已經不成形的黑色別克車。 準確來說,這輛車整體都已經變成了黑色。 似乎是被體型大幾倍的卡車前后撞擊后,才被擠壓成了薄鐵,滾到溝里后不知道是自己發生了爆炸還是被點火燒了,由于已經被撞得完全不像一輛車了,再加上燒的黑漆漆的,中途幾次搜查的車開過去都沒有注意到。 在車的殘骸里,找到了變形的車牌。 竟真的是老秘書的車。 別說盧嵇珍重萬分交給他的那份文件了,就連他整個人都已經扯不出全尸來了。好一招毀尸滅跡。周圍又連村落都沒有,雖然有人發現在旁邊的泥路上有疑似軍車的輪胎印記,但國內的軍車輪胎的品種單一,根本找不到源頭。 盧嵇在找到后,連忙帶著人也親自趕過去,他拄著拐杖從車上下來,看著工人正在把那黑漆漆的壓扁的鐵架子從溝里拽上來。徐金昆從北京趕來,比他還晚了一步,車剛停在公路旁,徐金昆就推開車門快步下了車,仰頭望著那被吊起的車架。 車架被放在了公路上,幾個警察上前去尋找,徐金昆顧不上別的,也帶了雙白手套擠過去想要查看,沒一會兒,警察捏了一個被火燒的變形的手表表盤出來,道:“不行了,撞得太厲害,人在里頭當場就擠沒了,再加上火一燒,什么都沒留下。就有個這個,徐老爺,您認得么?” 盧嵇也拄著拐杖跟過去,那塊表盤躺在徐金昆戴著白手套的手掌里,盧嵇一打眼就知道是老秘書的那塊表,這個表他帶了三十多年,盧嵇小時候就看著出現在他手腕上了。 徐金昆忽然雙手一合,捂住了那塊表帶都燒沒的表盤上,將頭抵在白手套的手背上,微微弓下腰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半晌,徐金昆才道:“是他。”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里除了夏恒比較惡心以外,其他人都沒有特別惡的角色了。夏恒過幾章也就出現了,也就活不長了。 ☆、第106章 出事后幾天就到了七月初, 徐金昆親自參加了葬禮。 盧嵇和石園的一大家子人都去了, 聽說保定本家的兄弟也來了幾個人。江水眠作為徐家人眼里的盧太太, 自然不能不去。 葬禮很簡單,相比于徐士山看起來很像回事兒的葬禮,這一場顯得格外樸素。但徐士山死的時候, 只有帶血緣關系的不得不來, 那時候王軒宣跪在前頭想著要哭卻實在哭不出來,徐金昆臨走前還拍了拍她,小聲道:“不比勉強。” 但這回,連京津政要都來了不少, 畢竟去世的算是徐金昆的心腹和代言人。江水眠帶著黑色的窄沿帽,穿著黑色連身長裙站在二樓, 看著馮繼山也來上香,她轉頭道:“徐金昆知道了么?” 盧嵇穿著一身黑色西裝站在她身邊, 道:“我說了。他沒說信不信。馮繼山畢竟手底下這么多兵, 他也有不少副將部下。我與玉帥這樣收集證據, 找由頭, 就是怕貿然殺了馮繼山,他手底下的兵直接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