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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嵇有點失望:“唉……我看你被宋良閣養(yǎng)成那個樣子,我心疼啊。等你頭發(fā)長好了,等你穿裙子了,你的衣柜,我就找人都給你包了,天天換著花樣打扮!” 江水眠無奈:“行行行,咱們先學(xué)習(xí)好吧。” 盧嵇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個當(dāng)叔的,強(qiáng)裝正經(jīng)翻了翻:“你們中學(xué)學(xué)的挺深了,過幾年考大學(xué)也沒問題。詞典你也翻得很舊了,我看看是哪一版——” 他說著翻開詞典,江水眠忽然想起什么,伸手剛想攔,一張紙片從詞典里掉了出來,落在桌面上。 盧嵇伸手去撿,愣了一下。 江水眠:……你丫可千萬別多想。我就是拿著當(dāng)書簽。 盧嵇也是有種傻逼兮兮的開朗,他拿起那張照片,照片里是穿著軍服的他,他笑起來:“哎喲,以前我那么年輕啊。真好看啊,要不是回國路上坐船吐得東倒西歪,就我剛回國的那陣,豈不是走到哪里都有人瞧。” 他翻過照片來,看著后頭用鋼筆記著一行數(shù)字,是她收到信的那一天。 只是那行字的筆跡,看起來有些熟悉。 盧嵇道:“這是你寫的?” 江水眠點頭。 盧嵇想了想,離開座位從書架下搬了個帶蓋紙盒,她探頭,里面裝滿了信件,他刨了半天,拿出一封信來,將信的反面有一行小字。 江水眠心里大叫不好,果然他把那信紙攤在桌面上,上頭一行鋼筆小字。 “若來年歐洲發(fā)生戰(zhàn)爭,你一定不要久留,及時回香港。” 只是照片后是數(shù)字,這里是文字,字跡有些相近卻也很難對比。 盧嵇想了想,這信里的字不屬于宋良閣,那也只能是江水眠寫的了。 江水眠頭皮發(fā)麻,道:“這行字不是我寫的,是我托一個中學(xué)的jiejie寫的。師父在中學(xué)當(dāng)體育老師,我就也去中學(xué)校里玩,聽她們一直在說歐洲可能要打仗……我、我就很擔(dān)心你。” 她心里警鈴大作。宋良閣知道她不像孩子也不多想,不如說她就算是個瘋子,宋良閣都能全盤接受。然而盧嵇卻見識多,他很可能就瞧出來江水眠身上太過反常的地方。畢竟這封信寫出去的時候,她應(yīng)該才八/九歲——盧嵇肯定能覺出不對來。 她必須要在盧嵇面前裝點傻了。 江水眠眨了眨眼睛,道:“我那時候不會寫這么多字,師父也不會。我就讓那個jiejie幫我多寫一句話在后頭。后來真的打仗了吧!你逃走了么?” 也不知道盧嵇大概沒怎么被女人套路過,還是對她有點看自家閨女似的天然信任,聽她這一番話,感動的表情都軟了幾分,就差捧心了,道:“我以為你跟肅卿走了,就心里快忘了我了呢。沒想到還是記得的。那幾天真是沒白養(yǎng),明兒——明兒就帶你上街玩去!” 江水眠忽然能理解一點抱金主大腿的爽感了。 她站起來,探頭看向紙箱子里:“這都是信?都是誰給你寫的?” 盧嵇笑了笑:“這是從小到大所有人給我寄過的信。有小時候我跟我哥到北京讀小學(xué)校,我娘在保定寄來的信。嗯,這些是我哥去留學(xué)之后給我寄的信,里頭還夾著英國的樹葉。這是南下之后朝雨給寄的信,還有肅卿和你的來信。” 他坐在桌沿,江水眠撐著桌子,他給她一一細(xì)數(shù),也忘了要給她上課的事情。 盧嵇笑道:“其實偶爾會再撿出來讀一讀。有些人已經(jīng)不在了,幸好還有信留著,我也喜歡信封。就這一枚,肅卿從蘇州寄到德國,初春的時候,必定上頭沾了來自上海的花粉,三個月走在海上,沾了蘇伊士運河的水汽,穿過了大半的地中海,又兼有德國鐵路運信包留下的一點點蒸汽車頭的煙灰。才到我手里的。” 比如他哥哥不在了,母親也不在了。但信還留在那里,兄弟之間的拌嘴與鼓勵,分歧和相似都留在信紙里;他母親曾經(jīng)精神歇斯底里背后的關(guān)懷與期盼,也藏在顏色微微洇開的鋼筆字里。 江水眠曾經(jīng)生活的時代,早已不是信的時代,但她隱隱約約能感覺到盧嵇的感懷。 她一直以為盧嵇是個老不正經(jīng)的sao浪賤,這會子卻品出來。 他有點赤子之心。 有不明說的重情。有將心比心的同理心。 這些情緒對一個想做大事的男人來說,顯得無關(guān)緊要,甚至有點絆手絆腳。在利己主義的世界里,這些情緒或許被叫做敏感與矯情。 江水眠穿越之后,總計較著世界歷史的年份,計較著動蕩之下自己的未來,好像什么都忍不住掰著手指算一算。前世爹不疼媽不愛,在家里多說一句話都要發(fā)瘋;到了學(xué)校沒什么朋友,性格有點難搞,張嘴亂插刀子。這樣的江水眠,以前是最不喜歡盧嵇這種性格。 她總覺得沒有什么情緒是斬不斷的,沒有什么人或事是非要流連的。 但她好像漸漸的變了。 或許是從過一回童年,老天爺強(qiáng)塞她一個爹開始改變的吧。 或許是從她因為要裝小孩,不得不和善待人,不再裝以前那副誰都瞧不上的欠揍樣子,事情有了轉(zhuǎn)機(jī)吧。 她對別人好一些,就想也不敢想似的,真的也得到了別人的溫柔以待。 就在二人每天沒幾句話的柴米油鹽里,在哄著隔壁唱戲的小哭包背詞學(xué)武的日常里,在和盧嵇數(shù)年通信的字里行間里。就寥寥幾個人,淡淡的圍成圈,把她以前失去的、以為再也長不出來的一部分心肝腸肺,補(bǔ)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