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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瞧,他好像認出來了,本來笑著要拎出白婆給眠眠煮的芋圓,卻因為來人臉色一沉,拽著江水眠都要往屋里走。 男子連忙道:“宋先生,您或許不記得我了——是今村先生說蘇州這地留有一位形意門高手,請我來找你的。” 江水眠心道:果然有今村先生的摻和啊。 宋良閣站在臺階上轉頭:“我怎么能不記得你。畢竟自稱廣東出身、北上師從李存異的河北人可不多。若不是因為你堅持說自己廣東出身,把見過一次李存異說成是跟他學了三年,怎可能有廣州的政界人士看中你?!?/br> 男子臉色尷尬:“我武藝過得去,當初你跟盧家南下后留在廣州一段時間,我們交手過。要是我是在技不如人,那時候也就被你教訓罷了。” 宋良閣:“那今日來是為了什么?” 男子:“我是來求救與你,你是形意門出來離經叛道的徒弟,南下了之后十幾年都沒回去。只有你可能幫我?!?/br> 宋良閣:“我閑的。我連徒弟也不教,武館也不開,來幫你?” 他說罷,摟著江水眠就想關上門。青年人喊道:“欒老帶著名徒,跟南北會和南下的。我前幾日已經被他手下徒弟不顯露的打傷,您再不幫我,就是看我曝尸街頭了。” 宋良閣忽然回過頭來。他是因為前半句話。 宋良閣南下是被欒老逐出來了,他除了江水眠和武技之外心無牽掛,若非說有——那就是他心里一直很想向某些人證明自己。 男子也會說話。他明知道宋良閣只會因為想要打欒老的臉而幫他,卻多說了后面一句,讓宋良閣顯得是慈悲心腸。 宋良閣先把江水眠推進了門,猶豫了一下,道:“進來說話?!?/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青子的審美志趣已經決定了他的CP…… 1919年二月,上海召開南北和議。南方北方對于開始會議前選代表就經歷了一場場內部的撕逼和勾心斗角,特別是北方正值直皖紛爭,對于代表人選的問題一直在角力。后來在上海就一直就沒談妥過,最終在五四運動期間徹底破裂。 第26章 陳青亭從許媽手里接過茶, 對穿著圍裙的許媽道:“您去歇著吧, 我送上樓。” 許媽從蘇州來上海照顧他們一群小子,年紀越大嘴越碎,拽住陳青亭:“就因為眠眠老來, 弄得姓宋的也隔幾天就會來一趟,這是要嚇死我么?!還有,我那個缺西的堂侄子是不是又去你們劇場了,是不是又sao擾你了。他就是個小混蛋!” 陳青亭:“您說許繁啊,他又來了。先別說了, 我先去給客人送茶?!?/br> 他好奇的快忍不了了, 端著盤子走上樓去。二樓的小客廳里, 圓桌對面坐著給江水眠補圍巾的宋良閣, 他這些年倒是被磨得連針線活都會做了, 借了許媽的針線包, 手上還帶著個頂針。 江水眠坐在稍遠一些的沙發上看書。 這男子能找來, 怕也是因為前幾次宋良閣來上海, 見過一些北拳南下的習武人。宋良閣對外說過,他來上海只是送眠眠來讀中學, 不止怎么就傳到今村耳朵里去了。 她過了幾年小城生活,最多只是在報紙上聽到一些政界的事情, 如今再聽到今村先生的名字, 后頭加上了革命先驅之類的名號,恍如隔世,就記得他從門縫里□□的圓肚皮了。 男子自己姓杜。跟如今不論南北武術名家多出自河北一樣, 他也是宋良閣的老鄉。 杜先生的師父,是武術名家李存異的一位不太親近的遠徒。也就是說,按輩分,他是李存異的徒孫。 不過杜先生性格乖張,再加上新舊交替時代,師徒關系不睦,彼此仇恨更是不在少數。他在師父閉目養神時,因自覺武藝大增,想向師父揮拳試驗一下師父功力,師父驚醒對他還了手,杜先生被他師父好生教訓了一頓。 事情看樣子就過去了。他師父卻因此覺得他心不正,浮躁,更覺得自己威信受到了挑戰,嘴上不多說別的,缺故意教他錯的用力法子,練得杜先生二十歲不到就覺得自己腿疼腰擰的厲害。 后來有一日,杜先生在外頭練武時碰見了師公李存異,李存異看他練得全是錯的,便問他師父是誰。杜先生一說自己師父的名字,李存異才想起來自己那位遠徒也不是什么寬容的性子,怕是故意教錯的。 李存異看他這樣練下去,怕是三十五歲都要拄拐走,忍不住提點了幾句。杜先生這才明白師父記恨一拳試探,竟想毀了他。他想拜李存異為師,可李存異是北方武術界威望最高的大師,輩份又已經差上了。欒老都只是李存異的徒弟,怎么又會收杜先生這樣的毛頭小子為徒。 杜回去之后,才發現李存異寫信斥責了他師父,他師父以為他故意將事情捅給李存異,大怒之下,非要殺了他。 杜這才連夜逃走,南下一直到廣州。 李存異的幾番提點,再加上他本來就聰穎,學對了路子之后精進不少,只是練了幾年錯拳法,他膝蓋就已經不太好了,不到三十就習慣用上了拐杖。剛逃到廣州時,他為了好在廣州一帶找活路,就自稱是李存異的徒弟。后來幾年前,兩廣一代也組織了不少武林團體,逸仙先生也喜歡武術,想要找幾位武林人士傍身。 杜又自稱是廣東出身,當地老鄉外加從過名師,他當然成了廣州一帶炙手可熱的年輕小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