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z.Vī 階下囚的自我修養(19)
季荼對an的到來感到過度不安,異樣得超出了尋常,一早討了無數親吻。你走到哪他跟到哪,換衣服時他就坐在床上抬著頭眼巴巴看著你,好似今天你并非只見an一面,而是要拋下他跟著an離開。 你褪下寬松的黑色襯衣,赤裸的身體渾身上下都是小貓昨晚奮力啃出來的痕跡,脖頸、腳踝,手臂……專挑平日你穿衣時可能會裸露在外的地方。 平時做完還會貼心地替你上些消瘀藥,昨夜卻抱著你就睡了,嫌身上痕跡不夠重似的,早上在浴室里還湊上來補了幾口。 暗藏的小心思可謂暴露得徹徹底底。 你只能放棄舒適的裙子,穿了件高領絲邊白色襯衣加高腰長褲。你換完拉上衣柜,轉頭就見他目不轉睛地盯著你的腰,伸出貓爪在你腰上試探地捏了一把,而后又把衣柜給推開了。 你:“?” 他拿出一件淺色風衣披在你身上,將你遮得嚴嚴實實,口中振振有詞,“今天很冷,alice不要感冒了。” 暖氣聲自風管低低傳出,溫度分明適宜。他說起謊來眼睛都不眨一下,低頭一顆一顆給你系上扣子,待從外看不出絲毫柔軟的身體曲線,臉色才和煦了些。 小貓寡言,雖對an到訪一事的態度已表現得淋漓盡致,但并沒有在你面前言明自己不喜歡an,只在吃完飯后悄聲靠過來,從身上掏出把小巧的手槍,手把手教你如何上膛,如何瞄準開槍。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把槍藏在身上的,你若有所思地往他腰后一摸——果然還有一把。 他眉頭皺得緊巴巴的,就差直言“給an一槍”這句話了。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黑色襯衣和黑西k,腰臀挺翹,隱隱可見薄薄一層布料下流暢的肌rou紋理。你沒忍住,攬過他的腰手指往下一挪,在他t上捏了捏。 他肌rou并不僨張,薄薄一層覆在骨架上,鍛煉得緊實堅韌,手感極佳。 掌下肌rou頓時繃緊,小貓僵住,紅著臉看了你一眼,反手抓住你在他t上捏rou的手,掩飾般將槍塞進你手里,小聲催著你做一遍給他看。 手槍裝了消音器,你對著花瓶放了發空槍,發出一聲悶響。 他見你會用了,結果槍填裝好子彈,把槍放進你的風衣口袋,道,“里面有六發子彈。” 說罷仿佛在暗示什么,偷偷瞟著你又小聲嘀咕了一句,“我知道怎么處理尸t……” 你手上得了空,又抬手去捏他的腰側勁瘦的肌rou,贊許道,“唔,阿荼真厲害。” 纖細手指貼著薄薄一層襯衣蹭磨,底下的肌理叫你愛不釋手,你勾著皮帶把人拉至身前,手撫上他的腹肌,漫無目的地四處揉捏。 小貓在家穿衣十分閑散,經常裸著上身到處跑,下面一般也是隨便從衣柜里抓一條長褲套上。 好好穿身衣服都不肯的人,不會因為an要登門便換一條他不喜歡的、束縛感強烈的西k,想也明白是專門穿給你看的。 他對你的摸摸蹭蹭愛得不行,順著你的力道貼身靠近,察覺到t上作亂的手指,耳朵燒得通紅,彎下腰,隔著衣服在你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喉嚨里呼嚕似的溢出一聲,“alice……” “嗯?”你漫不經心應道,一手撫著他深凹的脊骨,又在他t上捏了一把。 越臨近約好的時辰小貓越安靜,你從他的書架上翻出本書,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an的到來。 小貓坐在你身旁,高大身軀萎靡不振地緊貼著你,幾乎將你整個人按進懷里,自坐下,箍在你腰上的手臂一直沒松過。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你翻閱手里的書,時不時埋頭在你肩窩輕蹭,手指無意識摸過你外套口袋里的槍,不知腦袋里在打什么小注意。 門外傳來輕緩的腳步聲,你收攏發散的思緒,抬起頭,望向背著晨間陽光踏上臺階的來者。 你看了眼墻上掛著的時鐘,差兩分鐘至十點,倒是十分守時。 an的狀態看起來和昨日所見沒什么區別,臉色依舊蒼白得不見絲毫血色,日光一照,皮下的青色脈絡隔著數米也能看清。 他穿了一身莊重的深色西服,袖口暗紋在陽光下反射出復雜的亮光,氣質矜貴而守舊。他微低著頭,提著一只小皮箱不緊不慢地走進屋內,看見你和季荼相依偎的姿態,短暫地露出了一副恍惚神色,僅僅半秒,便又恢復了疏離模樣。 他走近,你抬手示意他坐下,他并未推拒,解開西服扣,挺直脊背坐在了單人沙發上。動作間,露出了腕上半串紅玉珠。 他不咸不淡地沖你點了下頭,跳過寒暄的步驟,徑直道,“我今日來,是想取回你母親的遺物。” 你唯一擁有的稱得上你母親遺物的東西就只有那幾顆紅玉珠,昨日拿到手請李赫去查,an便聯系了你,他顯然是沖著它而來。 你看了眼他手腕上那串一模一樣的紅玉珠,問道,“你想要那幾顆珠子?” 他不置可否,斂眸淡淡道,“我無意平白叫你將東西贈我,但一時也不知還能拿什么與你交換。”他抬頭看向你,“不如由你開出價碼。” 季荼沒有加入你們的談話,他甚至動都未怎么動,只在an進門時抬起臉望了他一眼,而后又悶了回去。 如同一個人形靠枕,只管在你與an談判時將你牢牢鎖在懷里,不讓你離開。 你合上書,卸了力倒在“靠枕”身上,道,“我沒什么想要的,珠子也可以給你,但你得給我一個充足的理由。” an微調整了下姿勢,似乎是端坐不動叫他身體不適,他想了想,問道,“你知你母親在嫁與季平淵之前叫什么嗎?” “mariannorman。”你道。 他搖了搖頭,“那是她未出嫁前的名字。她共有過三個名字,在嫁與季平淵前,她叫marianlancaster。” 你斂眉,lancaster這個姓于你不算陌生,今早李赫發給你的noah的資料上,開頭正寫著noahlancaster。 你有些詫異,“你曾和母親結過婚?” 他點點頭,糾正你的話道,“不是‘曾’,我們并未離婚,法律上而言,我們仍是夫妻。我在35年與她結婚,只是并未公之于眾。” an顯然有備而來,他從帶來的手提箱里拿出一本泛h的書本,取出一張夾在書中的照片遞給你,“這是我與你母親當初在圣里斯教堂舉行婚禮時拍攝的照片。” 你沒想到他會拿出這種東西,愣了愣,伸手接過。 照片約你一掌大小,二十年過去,已有些褪色,但顯然保存妥當,畫面中相視含淚欣笑的兩人的面容依舊清晰。 你母親穿著潔白婚紗,noah穿著深色西服,身旁是抱著圣經淺笑著注視他們的神父,底下是空無一人的偌大教堂。 照片里兩人風華正茂,腕上成對的紅玉珠仿佛跨越了時間和此刻an手上那一串重合在了一起,令你陡然生出一種不知今日何年的年代錯亂感。 那個年紀的母親,一定沒有預料到自己今后會度過那樣悲慘的一段時日。 你動了下拇指,想碰一碰畫面中母親的臉,an卻突然伸手把照片拿了回去,低頭小心地把照片夾回書中放回箱子鎖好,表情冷淡道,“我只有這一張,別碰壞了。” 你:“……?” 你并未質疑照片的真假,因an或者說noah沒有理由騙你,但你還有一事不明,“既然你們已經結婚,那之后為何對外公布說取消了婚約?母親又為何嫁給了季平淵?” 他正欲回答,卻忽然擰起眉,抬手掩面咳嗽了幾聲。 你見an咳得厲害,拍拍季荼的手示意他松開,起身倒了杯茶遞給an。 一坐下,小貓的手臂立馬又纏了上來,看來并沒有因為面前人是你母親曾經的愛人而放低絲毫警惕。 an倒不在意小貓表現出的敵意。他飲了口茶,放下茶杯,道了聲謝,說道,“婚后半年,我得知自己身患一種罕見的病癥,如你所見,幾十年都是這副模樣,病痛纏身,不得安寧。我不愿拖累marian,提出了分開。” an講述過去的事情時面容一直平靜得如同局外人,就像是一部即將播完的、結局已定的黑白影片,透著一股無力回天的命定感。 然而說到此處,他卻頓了兩秒,才繼續道,“她同意了。” “她同意得太輕易,但當時的我并未深想,以為是傷了她的心。后來她隨季平淵離開,我放不下她,假死脫離親友,暗中跟隨她去到a城,一年后,才得知她同樣罹患惡疾。” “季平淵不過是她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個,只因a城遙遠,她才選擇了他。目的只是為了離我遠些。” “季平淵是個好人,他只marian不愛他,但仍待marian極好。季平淵死后,我才敢聯系她,可她在季家的生活猶如囚禁,我帶不走她。” an看了你一眼,說道,“她很愛你,她不愿離開的很大原因是害怕季家人瘋狂的做派會傷到你。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后,唯一的請求便是托我必要時暗中幫你一把。” “后來的事你應該也都知道了。為了不惹人生疑,我換了容貌,籌謀多年,借身為季家人的你的手,讓季家還了債。” “季家愧對她太多,連她的骨灰都不敢留下。那串玉珠是我與她所剩不多的回憶,我如今別無所求,只想帶著有關她的一切回國。” 你聽完,沉默了片刻,道了聲“好”。他助你許多,你沒辦法拒絕相b之下他此時不值一提的請求。 “阿荼,”你叫了聲從頭安靜至尾的小貓,“你能幫我把昨天拿回來的袋子里的那只小盒子拿下來嗎?” 季荼點了點頭,走時定定看了你一眼,不放心地在你風衣口袋上輕按了下,站起來繞過an大步朝樓上去了。 an看了眼走出客廳的季荼,飲了口茶,忽然道,“當初把你截走的人就是他嗎?” 你聞言,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驚訝于當初買下你的人是他,而是恍然明白了小貓對他的敵意來自何處。 你斜身靠在沙發上,反問道,“當初買下我的是你?” an垂眉看向你,視線里含著一抹叫你看不清楚的意味,瞳眸深如沉淵,猶如初見那時看著你的眼神一樣。 他看你時,一直在透過你看另外一個人——你的母親。 這個眼神像是解答,又好像只是你的錯覺。 “你母親在世間留下兩件遺物,一是那珠子,二便是你。” “她要我幫你,但我那時總覺得是你拖累了她,很長一段時間內只想送你去見她。我想是因為她知道我為人心狠,所以她才會專門請求我暗中幫你。” 你回望著他,“你為什么和我說這些?不怕我臨時反悔?” 他平靜道,“因為我就要死了,將死之人話總是很多。你像你母親,不是會恩將仇報的人” 他看著你,抬手緩緩伸向你胸前一縷淺金色的頭發,神色恍惚,像是陷入了某段回憶,“你的頭發……和你母親的幾乎一模一——” 他話未說完,“砰”一聲槍響打破了這份平靜。 幾乎同時,鮮紅的顏色在你眼前驟然炸開,溫熱的液體噴灑在你臉上,你抬手一抹,還有些許碎rou。 那只離你不到五厘米的手掌血rou模糊,掌心正如泉流般涌出汩汩鮮血,一些流進袖口,大多數都“啪嗒、啪嗒”滴在了地上。 你驀然轉頭,看見季荼站在樓梯上,手里舉著一把漆黑的手槍。槍身浴在陽光下,消音器口冒著白煙,他站在y影里,面無表情地看著an,聲音冷得像淬了冰。 “你敢碰她一下,我就殺了你。” 小貓此刻展露的攻擊x你從未見過,手里的盒子也被他捏得變了形。他大步走近,站在你身前,寬闊背部擋去大半你看向an的視線。 就an方才那副快咳死的模樣,你不確定他是否還能承受住一槍。你皺了下眉,道,“阿荼,把槍放下。” 佇立眼前的高大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瞬,指骨捏得作響,他未聽,甚至沒有轉身看你一眼。你聽見他將手指扣上扳機發出的輕響,意識到他是真的想殺了an。 “阿荼,如果你殺了人,處理起來會很麻煩。” 你斟酌著措辭,沒有用“殺了‘他’”此類任何可能會讓小貓認為an在你心里有著與陌生人不同地位的話。 你仍是斜身倚在沙發上,語氣淺淡,像是根本不在意an的死活。 過了十幾秒,季荼把盒子扔給an,聲音沙啞道,“滾出去。” an也不是常人,他表現得就如一個將死之人,絲毫未在意子彈貫穿掌心留下的新鮮傷口,也全然不懼于指向他眉心的黑漆漆的槍口。 他仿佛感受不到痛覺,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而看向季荼笑了笑,低聲道,“我如果有你一半執著,marian也不會離開我。” 說罷,打開盒子確認了眼玉珠,提著箱子離開了。 出門前,你叫住他,道,“若能見到我母親,勞煩替我告訴她,我過得很好。” 遠程控制器傳來院門關閉的提示音,季荼背對著你,一直站著沒動。 你站起來,手臂環過他的腰,輕輕摟住,手指順著手臂往下,撫上他僵y的手指,穿過指縫,緊緊扣住,柔聲問道,“阿荼,生氣了嗎?” 他沒說話,手指驟然用力握緊你的,扔了手中的槍,不管不顧地傾身朝你壓下來,口中連一點聲音都未發出。 你身上還帶著未g的血,始料未及地被他拉得歪倒在沙發上。你昂著頭,無力地承受著他在你脖子上毫無章法的啃咬,抬手撫上貼著耳廓的黑色卷發,喃喃道,“怎么這么瘋……” 小貓顯然聽見了你的話,急切的動作驟然停住,他緩緩抬頭看向你,避開視線委屈地抿緊了唇,唇上染著半抹血跡,不知道是衣服上的,還是你身上被他咬破的傷口流出的。 他哪里是在生氣,分明難過得要哭出來,面上哪見半點數分鐘前發狠的模樣。 額發長長遮住眼睛,小貓隱在黑發后的眼眶通紅,你對上他的視線,心臟一時酸軟得像溫水泡脹的棉花。 你細細吻過他的眉眼,舔舐過他抿緊的唇縫,拂開他的頭發在他額上親了一口,勾著嘴角笑起來,低聲道,“瘋些我也喜歡……” 你不哄也罷,一哄小貓便再忍不住,抬手抹了下眼睛,聲音低啞,委屈藏都藏不住,“他都要走了,alice為什么還和他說話……” 你無奈,“我死后要和你在一起,哪來的時間去見母親。只是托他捎句話罷了。” 他緘默不語,半響后,又問,“他碰你的時候,alice為什么不躲開?” 紅艷的雙唇抿緊又松開,留下半秒潤白,“我明明給了alice槍的……” 你無奈地擁住他,吻過他的眼淚,“你開槍太快了,我本打算避開的……” …… 清晨的陽光穿透門窗,薄薄一縷撒落在沙發里依偎的兩人身上。一個哭著索取,一個笑著放任。 在這場無法割裂的感情中,每一次探不清底線的妥協與縱容,都是源自于最真實的、只展露于對方面前的自我修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