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

    ……

    陳咚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直到一陣刺耳的鈴聲響起，才把他從沉睡中喚醒。

    他隱約聽出來是客廳的座機在響，他條件反射地坐起身，卻忘記自己正趴在電腦桌下面，一抬頭，腦袋就重重撞上了桌板。

    “哎呦——！”他疼得瞬間清醒，懷里的兔兔也嚇得一蹬腿，從他的懷里跳了出去。

    客廳的鈴聲響個不停，陳咚忍住疼痛，捂著腦袋走到客廳。

    他接起電話：“喂？我不辦寬帶不辦貸款不買廣告。”

    “咚咚，你今天沒去上班？”意外的，電話里傳來的是葉星友的聲音。

    他和陳咚上班時間不同，雖然是合租，但早上一般見不到，他今天早上出門時，陳咚房間大門緊閉，他沒當回事，以為陳咚只是睡懶覺而已。

    陳咚被問懵了，愣了幾秒才回答：“啊……我不太舒服，就，就沒去。”

    “那你一會兒去嗎？”

    “……不了。”陳咚看向客廳的玻璃窗，反射的人影面目模糊，混沌一片，“今天我請假。”

    “……”葉星友好像沒聽出來他話里的逃避，語氣自然地說，“我剛才點了外賣，地址寫錯成家里了，你要是不出門的話，幫我收一下吧。”

    “嗯沒問題。”陳咚其實大腦還沒醒，暈暈乎乎的。

    電話掛斷后，陳咚又在沙發(fā)上傻愣愣坐了十分鐘，兔子蹦蹦跳跳地來到他腳邊，軟乎乎暖融融的一團白毛球輕輕磨蹭著他的腳腕。

    陳咚覺得有些癢，于是他站起了身。

    他茫然地走了兩步才想起來，他今天還沒有給它喂食，小兔子聽了他一晚上的碎碎念，也怪可憐的。

    陳咚打起精神，先給兔兔盛了兩大勺兔糧，還額外獎勵它一塊磨牙的小零食。

    他又里里外外找了一圈手機，最終在電腦桌旁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沒電的它。奇怪，他手機續(xù)航很好啊，他記得昨晚還有蠻多電，怎么現(xiàn)在自動關機了？

    他插上充電線搗鼓了一陣，因為電量耗盡，想要重新開啟要多充幾分鐘。陳咚沒浪費這幾分鐘，去衛(wèi)生間洗漱。

    鏡子里，年輕人眼睛紅腫，頭發(fā)亂糟糟的，好像還插了好幾根兔毛。陳咚使勁笑了一下，差點被呲牙咧嘴的自己嚇死。

    哎……

    陳咚當然知道自己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很不對，不應該為了那幾個虛假的差評就流淚到天明。但當情緒上頭時，他確實控制不住低落的心情。

    他只能安慰自己——工作哪有不發(fā)瘋的？

    他戴上洗臉發(fā)箍，把一頭凌亂的碎發(fā)都順到后面，露出一張白凈秀氣卻郁郁寡歡的臉。陳咚胡亂用涼水洗了一把臉，再給電動牙刷擠上牙膏，塞進嘴里嗡嗡嗡起來。

    哪想到牙齒剛刷到一半，門鈴就響了！

    陳咚沒料到外賣小哥來得這么快，只能狼狽地叼著電動牙刷去開門。

    防盜門推開，露出一個小小縫隙，門外人沒穿藍也沒穿黃，而是一件挺闊的黑色厚呢大衣。

    陳咚正忙著和嘴里嗡嗡嗡亂跳的電動牙刷搏斗，口齒不清地說：“咖咖咖咖啡啡啡啡給給給給給我我我我……”

    目光里，他看到一只手提著外賣咖啡袋伸了進來，那只手手指頎長，骨節(jié)分明。

    ——是如此熟悉。

    電動牙刷恰好在這一刻停了。

    陳咚怔在原地，手里舉著牙刷傻乎乎抬起頭，看向本不該出現(xiàn)在門外的男人。

    “陳咚先生，您點的‘冬來’咖啡到了。”韓峋把那杯暖意融融的咖啡遞到他面前，微笑道，“簽收后能否給個五星好評？”

    第29章

    陳咚覺得自己還沒睡醒, 否則本應該在店里的韓峋為何會出現(xiàn)在他家門口，手里還拿著親手制作的特調(diào)咖啡？！

    不用照鏡子，陳咚就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有多狼狽邋遢：因為在兔子窩里睡了一晚, 他身上的睡衣皺巴巴的，一半上衣掖在褲腰里, 另一半松垮垮地垂落在外；凌亂的頭發(fā)用洗臉發(fā)帶隨意固定，臉上濕漉漉地還帶著沒擦干凈的水珠，更別提手里還有一支還帶著泡沫的牙刷……

    這樣的他, 和面前大衣筆挺的韓峋相比，真是兩個極端。

    因為一直在戶外行走，韓峋身上帶著一絲凜冽的寒意, 冷空氣順著敞開的大門蜂擁而入，衣著單薄的陳咚下意識地打了個顫, 韓峋說：“咱們進去說話, 這么冷的不能一直敞著門。”

    “哦……好的, 好的。”陳咚趕快讓開空間, 韓峋就這樣無比自然地登門而入。

    陳咚匆匆轉(zhuǎn)身去衛(wèi)生間漱口，他又往臉上潑了好幾次冰水, 才確認自己沒在夢中。走出衛(wèi)生間時，他因為精神恍惚絆了一跤，踉蹌一下才站穩(wěn)。

    聽到身后傳來的響聲, 原本正在客廳里欣賞書架的韓峋轉(zhuǎn)過了身。

    韓峋雖然是第一次登門，卻自然得像是來了無數(shù)次一樣。他的大衣掛在門后，帶來的咖啡放在鞋柜上，腳下踏著一雙待客用的一次性拖鞋, 懷里還抱著一團白色的毛茸茸。

    原來，電飯鍋聽到熟悉的聲音主動出門迎客, 結(jié)果被客人一把擒住，抱到懷里揉腦袋。

    韓峋說：“你的書好多啊。”

    那些書并不是擺在書架上裝樣子的，每一本都有翻閱的痕跡。只不過，陳咚并不擅長打理書架，書籍隨意插在空隙里，有大有小，橫放豎放，完全沒有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