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秋千越蕩越低, 溫修遠遲遲不來推她,顧悠然催促說:“師兄快推啊, 我要停下來了!” 等了一會兒沒動靜,顧悠然回頭, 看到溫修遠正拿著手機對著自己。 他在拍她? ?。。?/br> 臉上還有傷, 怎么能拍照?! 溫修遠剛好抓拍到她回眸的那一瞬間, 隨后將手機裝回口袋,不動聲色的說:“求索s60 pro,夜間拍照也清晰?!?/br> “……” 誰讓你這時候打廣告了?拍的越清晰,臉上的傷就越明顯?。?/br> 顧悠然用未受傷的腳著地,一個剎車讓秋千停下來, 走下秋千就要去搶手機,“來,我把臉p一下?!?/br> 溫修遠無奈失笑,舉高手機,“這么沒自信?” “我今天沒洗臉, 還有傷,不行,得p一下。” 顧踮著腳尖,一手攀著溫修遠的肩膀,一手去拽他高舉的手臂,溫修遠擔心她的腳再次受傷,攬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 雙腳猛然離開地面,顧悠然被嚇到,急忙摟緊溫修遠的脖子來維持平衡。這樣一來,兩個人幾乎貼在一起。 他臉上還有來不及掩去的的笑意,眼中清晰映著她的影子,門堂昏黃的燈光下,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呼吸交織、眼神交匯,曖昧游移。 “師兄?!鳖櫽迫粴馊粲谓z般喚了一聲。 “嗯?!睖匦捱h輕應,聲音是克制的低啞。 “你勒著我的肋骨了。” “……” 顧悠然疼得皺眉,“嘶,疼?!?/br> 溫修遠垂眸,抿唇失笑,松了手臂,將她放下來。 一踩到地面,顧悠然趕緊扶住被勒痛的肋骨。 這時,侍者穿過庭院而來,畢恭畢敬道:“溫先生,車到了?!?/br> “知道了。” 溫修遠的聲音已經恢復如常,唯有耳尖如滴血般的紅,暴露了他不為人知的情緒波動。 雨還在下著,溫修遠再次將顧悠然抱起,穿過庭院的石板路。 回程的路上,沒有人說話,車里彌漫著淡淡的尷尬。做溫修遠助理這段時間,顧悠然早已經習慣和溫修遠同處一個空間,也不怎么不交流,卻不會尷尬。可此刻卻不同。 大概是……勒到她的肋骨的緣故? 可這也不能怪她呀,當時真的很疼。 快到家時,一路沉默的溫修遠忽然問:“明天打算做什么?” “在家,哪也不去了。” “不無聊了?” “出門太不方便了,總讓你抱來抱去的,腰容易受傷?!?/br> 因為寫書需要,顧悠然真的查過不少這方面的資料。于是,頗有一副過來勸年輕人的口氣,語重心長的說:“師兄,腰可太重要了,事關人生幸福,千萬不能受傷?!?/br> 這話一說完,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她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教育一個三十歲的男人腰很重要? 于是趕緊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你腰很重要,我的腳不重要。” …… 這解釋的什么啊?還不如不說話!顧悠然懊惱的想著,聽到他低笑一聲,不禁看向他,而他也正看著她,車里光線很暗,他的眼睛卻閃著光芒。 “我腰好得?!?/br> “……” 他湊近一些,聲音更加低沉,“你大可以放心?!?/br> “……” 顧南山說第二天一早就要入駐俱樂部,正式開始訓練。顧海生攔不住他,又睡不著,只能在客廳一遍一遍的踱步。 顧悠然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顧海生披著和她年紀差不多的毛衣開衫,在客廳里來來回回的走。 一見到顧悠然,顧海生仿佛終于找到情緒發泄口似的,十分不悅的質問她:“腿還沒好又跑哪去了?” 顧悠然換好鞋,小聲說:“沒去哪,您怎么還不睡?” 顧海生覺察出不對,走近她又問:“你怎么了?臉怎么這么紅?” 顧悠然趕緊雙手捧住臉,guntang的溫度驚到她,當著顧海生的面,只能硬著頭皮撒謊:“外面太冷了,凍得?!?/br> 顧海生又打量了她一會兒,并未多想,指著顧南山的房間說:“南山明天一早就要去俱樂部?!?/br> 顧悠然看了一眼亮燈的房間,平靜的說:“挺好的,早點入隊,早點訓練,爭取好成績?!?/br> 顧海生嘆口氣,低聲嘟囔:“我是不是太民主了?怎么如此輕易就同意了!” 顧海生一直覺得離婚給年紀尚小的顧南山造成很大的傷害,總是對他有愧疚之心,以至于向來對他說一不二,從來不對他提任何要求,而不像對待顧悠然那樣,你不愿意工作,我就一直找到你愿意為止,打著為她好的旗幟,多少有幾分強人所難的意思。 顧南山要去做職業選手,反對聲音最高的其實是楊文欣,向來思維敏捷、思想深沉的顧教授卻一下子沒了章法。 顧悠然倚著鞋柜笑了,“您是不是記錯了?昨晚您和我媽四方會審似的,我都傷成這樣了還在給你們說好話,連師兄都出面替南山說話,您還想怎么反對?” “……” “關鍵現在反對不也沒用嗎?你攔得住他嗎?既然攔不住就放手吧,您放心,他的日子不會比您差,”顧悠然對著房間喊了一聲,“南山,時斐給你開多少薪資?” 顧南山平靜的回答:“一萬?!?/br> 顧海生一驚,不可思議道:“打個游戲還有工資?年薪?” 顧悠然哭笑不得,“月薪啊爸爸!” 顧海生感覺人生觀遭受到巨大沖擊。他辛勤耕耘一輩子,日常工資才多少錢?一個高中沒畢業的小毛頭小子,打個游戲就能拿一萬? 顧悠然觀察著顧海生的臉色,忍著笑繼續問顧南山:“如果拿冠軍呢?” 顧南山:“分獎金?!?/br> “打進職業賽呢?” “重新簽薪資合同?!?/br> “會比現在高嗎?” 顧南山走出臥室,點點頭說:“會,職業選手平均年薪幾百萬。” 顧海生已經愣在原地。 顧悠然攤攤手,“爸爸,時代在進步,您是老師,更應該走在時代的尖端啊?!?/br> “對了,還有一件好事要和您分享一下?!鳖櫽迫磺迩迳ぷ樱謸P頓挫的說:“不務正業的我的小說改編的電視劇要開機了,而且又有影視方要買新書的影視改編權了!” 顧悠然看著自己指甲,態度十分無所謂的說:“新書已經寫了一個多月,估計賣個幾百萬吧!” 張口閉口錢錢錢,顧海生有些生氣,聲調沉了幾分:“掙錢多少并不能衡量真正的價值,你們……” 顧悠然打斷父親,“我和南山的價值,就是給普通大眾的生活增添一點娛樂,您這樣的知識分子是社會的中流砥柱,但是只有這些未免枯燥,總要找點樂子嘛。” “……” 顧海生這一夜能不能睡好,顧悠然不知道,反正她是沒睡好。 一閉上眼睛就能看到溫修遠,那近如咫尺的臉龐,深邃的目光,透過衣料傳遞而來的熱量……以及她逐漸失去控制的心跳。 不對不對,這不對。小說是小說,現實是現實,怎能混為一談? 她像貼煎餅一樣,在床上翻來覆去,第一次深刻認識到演員有多么了不起。 每一次角色詮釋都要愛上一個人,殺青后迅速抽離,將角色和本人的情感清晰區分。她就寫個小說而已,已經要分不清小說和現實了。 不過,確實也有因戲生情的情況,那他們……不不!她急忙搖頭打消這個危險的念頭。 小說里男女主互相暗戀,一切感情水到渠成,她和溫修遠壓根不是這種情況,在她開始寫小說前,他們才剛接觸沒多久,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夠三個月,哪有那么輕易的感情?! 一直到很晚,顧悠然才迷迷糊糊睡著,睡得也極其不安穩,腦海中反反復復的一句話就是:我不喜歡他。只是上下級、師兄妹,是關系不錯的朋友。 一夜沒睡好的顧悠然到了早晨才睡沉,卻被乒哩乓啷的聲音吵醒,十分不悅,批了件外套便出了臥室。 一來到客廳,她就懵了。 時斐之所以出現,應該是接南山去俱樂部的??墒菚r教授為何在此? 時謹看著頂著一頭亂發、懵懂迷瞪的顧悠然,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后莞爾一笑,“然然醒了。” 顧悠然猛然回神,趕緊撫平頭發,又揉了把眼睛,抿唇笑起來,“時教授早上好?!?/br> “聽說你的腳扭傷了,今天剛好燉了豬腳湯。” 顧悠然:“……” 又是豬腳湯。 時斐倚著門框吊兒郎當的說:“姑姑,聽者有份?!?/br> 時謹沒好氣兒的看著時斐笑了一下,“準備的多,來喝吧?!?/br> 顧南山很有眼力見的去準備碗碟,顧悠然趁機沖進衛生間刷牙,不能洗臉,只能用打濕的洗臉巾隨便擦擦,還好底子不差,也算干凈清爽。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做了一個深呼吸,走出洗手間。 餐廳里,湯已經盛好四碗,顧南山和時斐并排坐,時謹在對面,身邊還空著一個位子。 顧悠然乖乖走過去坐下來,笑著說:“太麻煩教授了,還送湯過來?!?/br> “沒事,今天剛好來老宅,順道的事。腳怎么樣?” “嗯好多了,”顧悠然喝了一口湯,大贊,“好好喝,很鮮美。” “還有呢,喝完再盛?!?/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