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阿福忙問,“三嬸怎么了?” 不是說,近來身子好了許多么? 薛婧一攤手,“我也說不清,就是昨兒個周家外祖母來看過三嬸,走了后三嬸就有些不好。” 到底周家老夫人說了什么,薛婧就不清楚了。三房如今嚴實得很,前些天有兩個仆婦嚼舌頭,被薛三老爺知道了,立時就讓人將那兩家子都攆了出去,現下再沒敢在三房院子里私下里談論主子的。 “娘,小廚房里才熬了的藥,您趁熱喝了吧。”薛嬌正坐在周氏的床頭,想要接過丫鬟送來的藥碗。 她人小,藥又是才熬好了的,周氏怕燙了她,勉強笑了笑,看著丫鬟,“給我吧。” 早產這一次,著實傷了周氏的身子。時至今日,哪怕每天都在調養,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 身子不好,還可調養。心中被傷了,卻叫周氏胸口堵得難受,只覺有口血,在喉嚨間憋著。 周氏萬萬沒想到,除了婆婆和小姑子外,傷自己最深的人,竟是她的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近來瑣事纏身,先是學校爆發諾如,班里學生一個個病倒,傳染給我,我又傳染給兒子,又拉又吐的鬧了兩天。然后是我的姥姥,再次病危。老太太糊涂了一輩子,哪怕兩處房子一處給了侄子一處給了小叔子,這個時候精明起來了,想起了女兒們。不到一周的功夫,大姨被她折騰進了搶救室。我媽也因為日夜守著她,腦供血不足,總是想吐。給她雇保姆護工,她還不答應,說還有個老三好好兒的呢…… 第50章 你也人老珠黃了 周氏的母親, 是個有些矛盾的女人。她性子極軟,拿著丈夫當做天。可執拗起來,卻又十頭牛都難以拉回來。 她本來就覺得女兒嫁入國公府是高攀了, 雖然女婿愛惜,可到底膝下沒有兒子, 在那么個高門大院里,女兒立足不夠穩當。 周氏再次懷胎, 把周夫人歡喜得什么似的, 京城里有些香火的廟觀都去許了愿心, 只盼著周氏能一舉得男, 也好能夠在國公府里站穩腳跟。 誰成想,又是早產又是難產的, 女兒卻是又添了個閨女。更雪上加霜的是,這一次女兒傷了身子,聽太醫話里的意思, 往后怕是在生養上很艱難了。周夫人心疼女兒, 更為女兒憂心——這女人家沒有兒子, 在婆家便沒有底氣, 往后薛嬌姐妹也沒個倚靠。眼下女婿確是一心一意地守著女兒的, 可過幾年呢?便是為了子嗣的大計, 也得納側收通房。到了那時候,女兒也不再年輕, 顏色褪去,又哪里能夠牢牢地把住丈夫的心呢? 這事愁得周夫人寢食難安,背過人去不知道掉了多少的眼淚。 倒是周氏的父親,沒有那么多的擔心。薛三的人品他信得過,再說太醫只是說女兒以后生養上難, 卻也沒一錘子鑿死,好生為她尋醫請藥慢慢調養,往后的事誰又能說得準? 周夫人嘴上不敢反駁丈夫,心里卻是暗暗埋怨丈夫心太大,倒是娘家妹子給她出了個主意——不如趁著女兒女婿感情正好的時候,先挑兩個老實的丫頭放到女婿房里。 “我想來想去,你姨母說得也對。我知道你不樂意,可咱不是為了兒子嗎?甭管誰生下來的,落地后你就抱過來,從小養著,等他大了也不怕跟你不親。現下你跟姑爺情分好,你自己不好生養了又都是小姑子害的,姑爺正對你愧疚著。你這個時候為他著想,他不更得把你放在心尖上?就算收用兩個丫頭,也不會對她們動心的。” “換了旁人跟你說這個,怕是還有些別的心思。我是你娘,總不會害你的。你想想,這男人哪兒有不稀罕兒子的?如今姑爺年輕不覺得什么,等再過幾年,他看著那些同僚好友個個兒子滿地跑了,心里什么滋味?到那時候,也怕會怪你哩。” 周氏回憶著周夫人對自己說的話,心頭涌出苦澀。薛三尚未生出納妾收小的心,她自己的娘已經按捺不住了。 周夫人走后,周氏心里難受,身上便有些不好,又淅淅瀝瀝落下紅來,嚇得薛嬌大哭,立時就請昭華郡主留下的醫女來看,又是熬藥又是喝藥的,到了后半晌周氏才算是好了些。 薛三晚上回來,叫妻子面色不大好,問了緣故,周氏哪里會對他說?只說自己無事,又扯了幾句謊才算瞞過了薛三。到底心中有事,夜里輾轉反側間,又覺得不大對——她父親出身寒微,與她母親夫妻兩個一路扶持著有了如今的家業,身邊并沒有什么妾室通房的。甚至就連她的三個兄弟身邊,也干凈得很,都只是守著妻子安分過日子。 按常理來說,她母親去為她求神拜佛請醫延藥,周氏都不覺得奇怪,唯有這往房里放人…… “娘,您吃塊果脯潤潤嘴。” 見周氏喝了藥后呆呆地坐著,連漱口都忘了,薛嬌乖巧地捧著一碟兒果脯給周氏吃。 周氏拈起一塊兒放進了嘴里,看著薛嬌這些天因自己病著日漸消瘦的小臉,心頭發酸。 薛三極疼女兒,薛嬌也是從小嬌生慣養長大的,雖有些靦腆,卻從都是無憂無慮。可這才多少的功夫啊,因自己和小七,薛嬌就又瘦了一圈兒,明明只比阿福大了一歲,可看看阿福,白凈一團臉上帶著點兒嬰兒肥,成日里笑瞇瞇的討喜極了。薛嬌呢,本來就看著清弱,現下看著更是一陣風都能吹走似的了。 最讓周氏揪心的是,從前薛嬌的眼神清透又柔軟,可現下,卻總再說神色中有一種陰霾。她擔心這樣下去,薛嬌會移了心性。 想到這里,周氏愛憐地與薛嬌說道:“娘這里沒事了,你不要整日悶在我身邊兒,去尋你jiejiemeimei玩吧。” “我不去!”薛嬌搖頭,“我看著娘。” “去吧,娘想多睡會兒,你在這兒,娘怎么睡得著?”周氏強笑著打發薛嬌,看著她一步一回頭地出去了,自己出神地想了一會兒,便讓貼身的丫鬟柳兒到床前來。想要吩咐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柳兒納罕,“太太怎么了?” “沒事,你先下去。” 打發了柳兒出去,周氏自己躺好了,仔細地回想著母親的每一句話,這才發現,昨日她母親的話里話外都帶著個人,她姨母。 周氏外祖家姓裴,從商幾代下來,家資頗厚。不說豪富,在北方一帶也是小有名氣。裴家和周家,原本是遠房的表親,兩家一南一北,雖不能經常見面走動,但兩家家世相當,送禮往來關系還是不錯的。周氏的父母,尚未出生的時候,便指腹為婚了。 不過后來周氏的祖父被一場風寒要了命,周氏的祖母帶著當時年紀還小的周父十分艱難,便將家中買賣田地交由族人打理。不過兩三年,便敗落了。當時尚且不滿十二歲的周父做主,將家中剩下的一座宅子幾頃薄田賣了,帶著柔弱的母親和兩個老仆來到了京城。 本想著裴家既是表親,又是姻親,周氏祖母先還想帶著兒子一起去投奔來著。裴家那邊,卻頗有些個嫌貧愛富,雖也留母子二人住了兩日,卻絕口不提當年定下的婚約。不至于冷言冷語,眉眼之間的輕慢卻少不了。周氏祖母吃了這個白眼湯,只得聽了兒子的話,急急賃下一處小宅子,從裴家搬了出來。 當年之事周氏也不十分清楚,總之就是雖有個勢利眼的娘家,但周氏母親在親事上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執著,不肯聽父母之言退親,執意要嫁給指腹為婚的周父。又恰逢周父中了舉,裴家這才松了口,不過到底還是不大能看得上已經貧寒了的周家,周氏母親的嫁妝只是看得過去而已。周氏母親也是憋了一口氣,哪怕同在京城里,成婚后與娘家走動也并不頻繁。 周夫人為何在這個時候提起姨母,周氏也不大明白。思忖了一會兒,還是讓守在外面的柳兒進來了,低低吩咐了柳兒幾聲。 柳兒退了出去。 過了兩天,周氏的嫂子才悄悄地來了。 周大太太低聲告訴周氏,“姑奶奶的話,我都明白了。只與姑奶奶說一句話,之前母親來說的那些話,不但我們,父親也是不知道的。” “我知道父親不至于如此……”糊涂。 周氏點了點頭。 “這兩天我旁敲側擊的,才知道母親那些話,都是姨母攛掇著的。”周大太太搖搖頭,婆婆是個不錯的人,待她和兩個妯娌都很是和善,也不干涉他們房里的事。只是不知道怎么想的,被人捧著說了幾句話,就開始糊涂了起來,竟要把手伸到女兒和女婿的房里去了。 這要是傳出去,得叫多少人說里外不分呢。 “姑奶奶你可還記得姨母家的雪表妹?” 周氏眉尖一蹙,“沈雪娘?” “就是她了。”周大太太雙手一拍,“她去歲出閣,嫁去了外省。成親還不到一個月呢,當家的就沒了。這不是么,好歹守過了一年的熱孝,上個月被接回了京城。我聽說,因這個,姨母家和她的婆家鬧得很僵。姨母的意思,雪表妹年輕,肯定還是要再往前走一步的。” “嫂子是說……”周氏悚然而驚。哪怕是早就疑惑她姨母這樣的攛掇她母親,怕是會有什么私心,卻也沒有想到這一點上。 她姨母,想要將表妹沈雪娘……周氏咬住了嘴唇。 周大太太憐憫地看著周氏,拍了拍她的手,“姑奶奶莫氣。這也只是我的一點兒猜測,做不得準。再者,姨母那人你是知道的,母親被她一時迷惑了也是有的。” 姑嫂兩個在屋子里把丫鬟都打發了出去,說話聲音也慢慢地打了起來。二人都不知道,外面游廊上,薛嬌躲在窗跟兒底下偷聽,她氣得臉色通紅,一雙小拳頭死死攥住。 她就算還小,也明白了個七七八八,又是惱火那個什么姨外祖母心思不正,又是埋怨她外祖母竟然被人誆騙了還不知道呢。到底年紀還小,一時之間,氣憤委屈,眼圈都紅了,眼瞅著就要哭出來,被人從后邊提著領子往后拖。 薛嬌被驚得險些叫出來,掙著回頭一看,是薛婧正奮力往后扯她,阿福在旁邊擠眉弄眼地示意她別出聲。薛嬌安靜下來,三個小姐妹順著耳門跑了出來。 姐妹這么多,獨獨自己外祖母會給自己女兒找不自在,薛嬌覺得面上火辣辣的,嘟著嘴坐在一塊兒假山石上垂頭不說話。 “做什么這樣垂頭喪氣的?”薛婧看不了這樣的,推了一下薛嬌,“有什么話,與我和阿福說呀。” 阿福扶住被推歪的薛嬌,皺著兩道小眉毛,擔心地問道,“五jiejie,你沒事吧?” 她不問還好,一問,薛嬌的眼淚就下來了,哽哽咽咽的,抱著阿福哭了半天。阿福只好和薛婧又安慰她,午飯晚飯陪吃不說,連睡覺都沒回去,小姐妹三個擠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晚。 薛嬌連著好幾天都蔫噠噠的。周夫人跑去勸女兒大度給姑爺納妾的事,還是被周祭酒知道了。周祭酒好生教訓了數落了老妻一通,問她:“如今你年紀也大了,人老珠黃的,是不是也該主動給我挑兩個丫頭?” 周夫人萬萬沒想到丈夫這樣說,遂大哭。 第51章 “那如何能一樣?”周夫人哭得急了, 含著眼淚反駁丈夫,“咱們兩個,相互扶持著走過來的。婆婆當年, 不也拉著你的手囑咐,要好生待我, 說你要是負了心……” “我要是負了心,就得遭雷劈了對不對?”周祭酒緩了聲音。當年因妻子一意不肯退親, 嫁了一窮二白的自己, 都長了兩只勢利眼的裴家人, 就沒有不看她笑話的。這么多年了, 妻子賢良,將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條。夫妻兩個互相扶持, 也算是家業雙全了。不說臨過世的母親叮囑,周祭酒自己,也并沒有生出過二心。 “阿云和姑爺和咱們又有什么不同?也是少年相識, 一般的和睦。” 周夫人垂淚, “莫不是我就非得要給自己的女兒添堵?咱們夫妻兩個幾十年的情分, 當初婆母待我, 親女兒似的。可阿云的那個婆母, 本就看不上咱們家里根基淺薄。阿云又……她豈有不借機生事的?我就是想著, 與其日后讓她得了機會去壞阿云和姑爺的夫妻之情,不如這個惡人我來做。” “……”周夫人哭得傷心, 周祭酒也是不好再說重話。他本就是個很溫柔的男子,多年來夫妻二人從未紅過臉,看著老妻發髻間的銀絲,周祭酒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坐在老妻身邊。 “你的心還是太實了。這夫妻之間,你敬我我敬你, 一心一計才是過好日子的根本。rou皮兒里扎根刺,還難受得很哪,夫妻兩個中間平白插幾個活生生的人,多好的情分也得壞了。我知你擔心什么,可非得就在這個時候?阿云是個心思細敏的,若姑爺有了小的,她必是得難過。如今就先讓她松心過幾年又能妨礙了什么呢?” 國公府邸,什么好醫術的太醫請不到?什么珍奇的藥材沒有?誰又能說,幾年以后女兒身子不能調養好呢? 就算不能,煩惱也是越往后越好哪。 連說帶勸的,總算是安撫住了糊涂的老妻,周祭酒又讓長媳去了一次國公府,“告訴你meimei,已是無事,不要多想。” 周氏聽后,總算放開了心。然而想到那沈家姨母,眼中閃過冷色。她確是從小信奉與人為善,然人有逆鱗,她的底線便是薛三。薛三他日變心,收通房也罷,納妾也罷,她認了。但若是旁人從中插一腳,想要奪了她如今的幸福,那就別怪她心冷手狠了。這是她從薛蓁身上,得來的教訓。 三房的煩惱暫且告一段落,周氏心里卻是始終憋著一口氣。因傷了身體,雖丈夫愛敬依舊,但周氏還是有些心灰意冷,夜深人靜時候不免又暗自垂淚,只是不敢叫丈夫女兒知道。周夫人這一次行事,反倒是激起了她的斗志——她還活著呢,就有人想要算計到了她的丈夫身上,她就偏不讓那些人稱心! 懷著這樣的心,周氏臉上總算多了些神采,灰敗的眼睛也亮堂了起來。薛三父女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特別是薛嬌,掩飾不住自己的歡喜,姐妹在一處的時候,臉上的笑就沒有消失過。 她是輕松了下來,阿福卻接連好幾日愁眉苦臉的。萬壽節才過,鳳寧侯馮昭便離京回了西南。 馮昭將拒霜也帶走了。 雖然知道拒霜本是將門之后,只因父親獲罪,才淪入了奴籍。這一遭跟著鳳寧侯一同往軍中去,也算是不辜負了拒霜一身的本領。留在京城里,拒霜永遠都只能是大長公主買下的奴婢。去了軍中,做了鳳寧侯的麾下,前程只有比現下更好的。可到底相伴了幾年,阿福還是滿心舍不得。 一連數日,阿福都蔫噠噠的。 恰逢重陽佳節,榮泰長公主府上賞花會。 榮泰長公主身份尊貴,乃是皇帝嫡親的meimei,別看她性情火爆,卻極愛花花草草的,當年賜婚后修建公主府,皇帝特意命人遍尋名花名草種植。榮泰長公主又喜炫耀,用昭華郡主的話說,春賞百花夏賞荷,秋日看菊冬看雪,一年到頭,長公主府上不知道得有多少的賞花會。 偏偏因前幾年賞花會上,促成了幾對兒門當戶對的親事,榮泰長公主簡直被京城貴婦們看做了鑲金嵌寶的冰人,聽說長公主府要辦賞花會,削尖了腦袋也要求到一張帖子。 昭華郡主自不必說,榮泰長公主有什么都要拉上她一塊兒。就連許氏,也接了帖子。妯娌兩個一商量,近來孩子們都在府里悶得厲害,索性一同帶了去散淡散淡。 九月初八這一天,昭華郡主和許氏同乘了一輛車,薛家幾個女孩兒坐在一輛車上,一同往榮泰長公主府上去赴宴。當然,薛嫣除外。 “我還以為,你得帶上二丫頭。” 昭華郡主在車上坐得端正,隨著車的行進,腕子上戴著的幾只金玉鐲子撞擊在一起,叮當作響。 雖然說每年榮泰長公主的賞花宴,都不會少了定國公府的帖子,只是從前薛嫣在顧家,清傲得很,許氏跟前趾高氣揚跟只孔雀似的,怎么肯特意為了場酒宴就回了國公府,跟著繼母一同出門做母慈女孝? 數下來,薛家的幾位姑娘之中,除了薛嫣和年紀小的薛嬌之外,薛婠薛婳薛婧都曾經跟著許氏一同去過榮泰長公主府,阿福就更不必提了,長公主府那是常來常往的。 “她功課繁重,哪里有功夫跟著出來玩?”許氏淡淡地說道,“她父親倒是有這個意思,我說了幾句話,也沒有再堅持。” 定國公原本是想要許氏這次出門,也一同帶著薛嫣的。他的話是這樣說的,“家里的姐妹都出去,唯獨留下了阿嫣,外人看著好不好的先不說,就姐妹間相處,也是有了隔閡。” 若是放在從前,許氏也就順著定國公的意了。但上次在顧家,薛嫣的行事實在是叫許氏膈應的慌。她活到了如今,也沒見過這樣的糊涂人,幫著外人算計自己的親哥哥。哪怕未成,薛顧兩家姻親卻已經生出了隔閡。萬一哪天被嘴巴不嚴實的露了丁點兒消息出去,顧家如何許氏不管,國公府這邊從薛凊,到幾個女孩兒,怕都會受到些影響。 許氏本是心性開闊,對晚輩慈愛的女人。但薛嫣對她,既無尊亦無敬,雖不至于當面頂撞,言辭間卻總是陰陽怪氣。就這樣,許氏也未曾與她真的計較過。可薛嫣拿著國公府的臉面和薛凊的終身去討好顧家,就讓許氏無論如何不能再寬和了。薛嫣的所作所為,不止是讓定國公臉上無光心中惱火,更是寒了許氏的心。 故而當定國公提出想讓許氏也帶了薛嫣出門的時候,許氏沒有如原先一樣柔順地應下。本來還想著會與丈夫有一番爭執,沒想到定國公見她拒絕,卻也沒有堅持。 這倒是令許氏松了口氣。 “少見哪。”昭華郡主嘖嘖稱奇,“我還以為大伯看不得二丫頭半點兒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