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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絨拿著相機的手有些不穩。 保安叔叔這時從保安室沖出來,繼續嚷嚷先前那套話:“這么晚了還不回家,都干什么?都說了學生不要打架啊,還是你們在欺負同學?” 謝潮生手稍松,只剩一只手擰住男生胳膊,另一只手友好在他肩頭拍了拍。 “我們是朋友,等會就回了。”他說著,轉頭去望男生。 男生僵硬著臉擠出個笑:“是啊,是在鬧著玩呢。” 保安狐疑地看了他們三一眼,嘴里嘟囔著回去了。 林絨的頭剛抬起,謝潮生展開了那只去拍男生肩膀的手—— 手心中,靜靜躺著一枚校牌。 “高三八班……廖承運?”林絨根據校牌上的內容念出聲,“徐舟舟也是你們班的?” “對對!”廖承運顯然很激動,“林絨,前幾天我給你寫過情書,你是不是記得我?” 林絨沒好意思說實話。 廖承運:“林絨,你知道嗎?我一直夢想著大學能讀攝影專業,因為攝影對我來說,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 謝潮生:“所以你來偷拍?” “……” 廖承運垂頭喪氣:“我那是因為……” 話說又不說,謝潮生逼問:“因為什么?” 廖承運索性抬頭,直視眼前的林絨:“我全都是因為太喜歡你了,林絨,你知道嗎?只有你!才能激發我拍照的欲望,如果沒有你,我這輩子可能都無法拍出滿意的作品!” 他吼的聲音有點大,林絨似被嚇到,愣在原地不能回神。 謝潮生權當自己沒看見表白現場,客觀提供解決方案:“保留校牌相機,明天交給學校。” 廖承運慌了:“我又沒干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謝潮生:“校花投票的帖子,也是你發的?” 廖承運心虛一垂眼,囁嚅著說:“是……” 謝潮生:“臨近高考期間,鼓動全校學生進行無意義的行為,從而耽誤學習,還不夠傷天害理嗎?” 林絨回神,小聲附和:“的確傷天害理。” 廖承運:“……” 林絨又說:“但是他快畢業了,如果被學校記過,檔案上不會好看,那么……可能就讀不上有攝影專業的大學。” 謝潮生:“……” 廖承運感動到要哭泣:“林絨你真好,我就知道,像你這樣的女生,一定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小仙女!” 林絨因為最后三個字頭皮發麻。 謝潮生眼睫輕斂,過了幾秒,把手松開。 林絨手里的相機被他接過,當著廖承運的面,一張張全部刪除。 最后把校牌和相機遞給他,語氣清淡:“走吧。” 廖承運不敢置信。 謝潮生:“不走,是喜歡被記過嗎?” “走走走!”廖承運接過東西,走之前,還沖林絨揮揮手,“我走了,林絨!” 林絨窘迫道:“你以后別再偷拍了。” “放心,我現在知道你不喜歡,以后要拍,都會先征求你的同意!”廖承運漸漸跑著消失。 “你信嗎?” “……” 路燈下只剩他們兩人,林絨的目光再無別處可躲,只能被動迎上謝潮生。 “一個日常會四處跟蹤你,并且隨時隨地偷拍的人,說出的話有可信度嗎?”他不緊不慢地問,仿佛在拉家常。 林絨抿嘴:“那你剛剛……” “你是受害者,我尊重你的意見,”謝潮生似乎又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轉了話頭,“如果以后你家里人加班,不能按時接你,那就不要上晚自習。” 林絨喉嚨微滾。 謝潮生補充道:“我會幫你和老師說明情況。” 林絨覺得,他今晚的話過于多了。 “我家只有我一個人,要是爸媽不在,呆起來會害怕,”林絨只敢看著他的嘴唇說,“所以還不如在教室里,跟同學們一起,晚自習下課的時候,趁同學多的時候出來,呆在保安室前等就好了。” 不知不覺,她的話變得更多。 沉默片刻,被林絨盯著的那兩片薄唇,重新張合:“經過今晚,他或許不敢了。” “嗯……”林絨垂頭,“應該不會敢了。” 路燈下,兩道身影被染上溫馨的暖黃色,影子無限拉長,看似交疊糾纏。 只有林絨知道,他們倆之間有一道鴻溝,她跨不過,也不能夠去跨。 就像地面上,正在漸漸融化的雪糕,她沒法去撿。 謝潮生側過了身,林絨感應到,拉緊書包帶子,狀若無意般接近街道看車輛。 抬腳過后,跟他的影子恰好重疊,手微抬起,兩個人手的影子交握。 牽手成功! 就讓她今晚,再小小做個夢。 “以后你要等車,就提前告訴我。” 謝潮生的話在不經意間拂過耳畔,像一陣不知名卻又和煦的風。 林絨的手姍姍放下,喃喃地問:“為什么?” 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謝潮生的側臉,鼻梁挺直,下顎線分明利落,嘴唇說話時動起的弧度,都很好看。 “我到時留下自習。” 林絨這一瞬間,仿佛真從他微顫的睫毛中,看到了那只蝴蝶的存在。 謝潮生回頭,林絨又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