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京州市,沉家主宅。 沉莊結束為期兩周的封閉性手術治療,被接回家,由私人醫生照理。 沉家幾輩人都在,唯獨不見了沉寧。 “寧寧呢?這幾天都不見人。” “算了,她不在也好,免得爸爸看見又動氣。” …… 沉傾扶從別墅二層樓梯上下來,光可鑒人的地板上映照出男生頎長清瘦的身形,以及臉上那抹不耐的神色。 他最討厭看見的就是沉柏海或者林頌其中任何一個人,但是這幾天這兩人聚在一起天天在他眼前晃悠,實在夠煩。 穿過廊道,便有傭人給他遞上車鑰匙和外套。 “你去哪兒?” 后面傳來一道低沉的男聲。 男人四十多歲的年紀,并未有中年發福,肩膀寬闊,身姿挺拔,一身熨燙妥帖的西裝在他身上更添幾分威嚴老成。 沉傾扶腳步并未停止,無波無瀾一句:“用不著您管。” 因為當初那件事,沉柏海心中一直有幾分愧疚,對沉傾扶也比較縱容,但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挑戰他的底線,徹底無視冷漠的態度逐漸堆積,最后崩亂。 “你這是在用什么態度和你父親說話?!” “父親。”沉傾扶終于晃過頭來,字音咬重,“你配嗎?” “嘭——” 沉柏海隨手在桌上抓的一件古玉擺件砸了過去。 掉落在地上被磕裂一個角。 溫熱血液淌到眼角,沉傾扶沒躲,他咧開嘴笑,眼底輕狂像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怎么,你終于忍不住了,裝不下去了?” 旁邊站著的張文嚇了一跳,上前去檢查沉傾扶的傷勢:“少爺你沒事吧?” 紙巾還沒挨到傷口,被沉傾扶一把揮開,“別碰老子!” 沉柏海氣未消:“你以為你是什么?離開了沉家沒了老子你算個什么東西?不學無術的廢物,什么都不是!” 父子倆一脈相承的犟骨頭,碰到了一起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張文和幾個傭人一時間都不敢再插話。 “是嗎。”沉傾扶抹了下淌到嘴角的黏稠血跡,“好啊。” 他解開手腕上的腕表,扔掉口袋里的消費卡,全身上下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被他褪掉。 “不要。” “這些東西我全都不要!” “我不稀罕。” 接著是雕花木門被狠狠摔上的聲音。 別墅隔音效果很好,林頌從樓梯口出來時就看見這樣一幅場景。明白了這又是父子倆鬧矛盾了。 “別生氣了,他還小,總有一天會懂事的。” 林頌從后面抱住沉柏海的背,安撫他。 *** 少年身上單薄的黑襯衫和隆冬天氣里肆虐的冷風格格不入。 他在對抗的路上只剩一腔孤勇。 池遇接到沉傾扶電話的時候被期末復習折騰得死去活來。 沉傾扶給他報了個地址,言簡意賅,“來接我。” “你這聲音怎么聽起來有點虛弱啊怎么回事……” 話沒說完電話又被掛斷。 池遇認命般的想,恐怕除了他沒人能受得了沉傾扶這狗脾氣。 酒吧包間里光影昏暗錯亂,音樂聲緩緩流淌,像一杯未開封的酒,醇厚,低沉。 “所以你這是離家出走了?” 池遇感慨完,給他豎了個大拇指:“不愧是你。” 周江淮沒跟著瞎調侃,問:“接下來怎么辦,真不回去了嗎?” “嗯。” 男生低垂的眼睫下有小小的陰影,額頭上的傷已經處理過,整個人看起來倦懶淡漠。 不過一秒,復又抬起眼:“以后打游戲泡吧這種事別叫我了。” “我要好好學習。” 池遇坐直了往前傾,剛要摸他額頭被沉傾扶一巴掌扇回去。 池遇像不認得了沉傾扶一樣看著他:“被你爸訓一頓性情大變了?” “不是。”提起那個字眼他眼底有一絲厭煩劃過。 一根煙被丟進調好的酒里,嗞嗞泛起氣泡。 “那個,有件事情……” 忽然被周江淮摟住了肩膀,強行跟他對視了幾秒。 池遇居然很默契地讀懂了他眼睛里飄出來的幾行字。 “什么?” 沉傾扶抬眸,就見他倆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扭坐在一起。 池遇淡定道:“沒什么。” *** 【沉傾扶:搞得我以為你們倆要公布戀情?(我在說什么。) 周江淮:滾。 池遇: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