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如今這局面根本就不可能兩全。”于清平說道:“如果真的要得罪一個人的話,我情愿得罪二皇子!”這是于清平思量再三后做出的選擇。 “通知那些學子和永嘉郡主,此事后日在承宣布政使司開審。”于清平道。 “好,我這就去通知。”胡永朝應道。 另一邊薛夷光收到消息后,便讓梧桐準備行禮,她要前往承宣布政使司。不僅是梧桐,旁邊的韓煒彤也十分擔心,畢竟誰攤到了官司心里都會覺得擔憂。 “要不然您帶著我一起去吧。”韓煒彤不放心道:“這么多的學子,都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么多人?這一人一句您也不好應付!” “放心,沒這么難,論口才,我覺得我還可以。”薛夷光笑道,她前世的時候打過辯論賽,又有蔡琰大佬的紅包加持,薛夷光對于打口仗沒有半點害怕。 “你放心,不過是有人在背后攛掇。”薛夷光笑道:“我還不懼這些人!”于清平都能想到的事情,薛夷光怎么可能想不到,二皇子在將手插到蘇州的時候,薛夷光就已經察覺到了,只是她很明白女子科舉給世人帶來的沖擊,所以她才沒有將這件事壓住,堵不如疏,這件事總要鬧大了,才能了結。 “其實他們也真是沒法子了,狀告不了我舞弊,就自能以綱常倫理來狀告我了。”薛夷光早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此事早晚會鬧大,所以她在一開始的時候就做了準備,比如不參與出卷,不參與閱卷,所以那些人也只敢背后說她不公正,但是絕不敢在公堂上狀告她舞弊。 至于什么綱常倫理,論這些薛夷光是不怕的,只論嘴皮子的功夫薛夷光是不怕任何人。 二皇子想要以這些學子扳倒她,那還是太嫩了些。說到這,薛夷光就不得不說二皇子這么多年還是這么天真,他以為一些學子真的能讓掌權者屈服嗎?這根本就不可能! 女子科舉是朝中早就同意的,是太子替她爭取,滿朝的大臣和景祐帝都同意過的,這些學子的抗議只是因為他們比不過女子落榜后的激憤所為,自己沒有能力,卻去責怪女子不應該參加科舉,這些失敗者不從自己身上找原因,提升自己能力,卻在這里責怪女子,薛夷光是厭惡的,她還不至于將這些人放在眼里! 開堂的時候,薛夷光一身官服站在承宣布政使司的公堂之上,看著對面憤恨的眼神,薛夷光不慌不忙地理了理袖子,莞爾一笑。這一笑,更被對面的學子覺得是挑釁,目光中滿是怒火! 第242章 對峙 于清平看著下方明顯已經有了對峙氣氛的兩方, 還有外面圍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于清平的頭更大了。 升堂后,學子一方首先發難, “學生李兆等人, 狀告蘇州知府違反科舉制度,不遵綱常倫,讓女子參加科舉,而且此次蘇州科舉,女子中舉人數多達十八人, 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還請大人徹查蘇州此次的童子試, 為我等做主。” 于清平聽完李兆的話, 輕咳一聲, 對著薛夷光問道:“薛大人, 對于李兆的話你可承認?” 薛夷光拱了拱手,給足了于清平面子, 道:“當然是不認的,下官倒是要問一問這些狀告的我的人,我犯了哪條大魏的律法?公堂之上,應以律法為先不是嗎?”薛夷光一直想要修大魏的律法, 讓律法更加完善,只是很多人覺得沒必要, 但是薛夷光還是遵循一個道理,犯了律法才能被問罪,依法治國才是根本。 “你允許女子參加科舉, 難道不是犯法?”李兆對著薛夷光怒聲道, 他們早就對薛夷光不滿了, 特別是李兆,在這次童子試之前,李兆都找人估算好了,以他的水平應當雖然名次可能會靠后,但是肯定會上榜,但是卻沒有想到他被擠了下去,他覺得若是沒有那十八名女子,他一定能中榜成為秀才。 “怨不得你中不了榜,連《大魏律》都不清楚,可見這水平確實不怎么樣。”薛夷光絲毫不掩飾自己對李兆的看不起和厭煩,“我《大魏律》中可從來沒有規定過說不允許女子參加科舉。” 從科舉創立開始,就沒有說過不允許女子參加科舉,要不然宋朝的時候也不會出現第一位女子參加科舉的林幼玉。雖然后來程朱理學的興起,致使女子不能參加科舉。但是在大魏建立后,風氣開放,這一規定又被取消了,所以無論是當初她參加科舉,還是現在她對女子開放的蘇州童子試,都沒有違反任何大魏律。 “我的學生最起碼要熟讀《大魏律》,不會在公堂上以不存在《大魏律》中罪名隨意指摘別人,就沖著這點,你就遠遠不如我的學生。”薛夷光一點都沒有給李兆等人留情,雖然大魏的實際情況就是男子普遍有著大男子主義的想法,但是這不能阻止她討厭這些人,自身的才學不夠,卻來這里隨意攀扯,薛夷光覺得這些人確實比不上她那些刻苦上進的小姑娘。 被薛夷光嘲諷和貶低,說自己不如女子,李兆等人漲紅了臉,“就算我對大魏律法不熟悉,但薛大人再如何巧舌如簧,都改變不了女子參加科舉違背綱常倫理的事實,郡主也是讀書人,卻處處違背圣人之言。”他們這些人確實對大魏律不熟悉,他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四書五經,誰沒事去學《大魏律》呢?科舉又不考。 “我說你中不了榜當真是一點都不無辜。”薛夷光笑道:“孔孟先人從未提出過女子不得為官之說,三綱五常之說始于董仲舒的《春秋繁露》一書,我倒是不知大魏何時將董仲舒也列入圣人之序了?”世人皆稱孔子為至圣先師,孟子為亞圣,卻從未稱過這位將儒家推向頂峰的董仲舒為圣人過。 其實就薛夷光來說,她并不喜歡這位“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董仲舒,董仲舒的很多理論在她看來完全是嚴重背離和過分解讀孔孟的一些言論,比如關于三綱五常一說源自《論語·顏淵》:“齊景公問政于孔子。孔子對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這其中關男尊女卑什么事情了? 真正提到女子的是孟子,孟子提出:“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這五者為五倫,這其中夫婦有別一詞也并未有過妻子要以丈夫為尊的說法。 到了董仲舒的時候,董仲舒按照他的大道“貴陽而賤陰”的陽尊陰卑理論,對五倫觀念作了進一步的發揮,提出了三綱原理和五常之道。這才有了夫為妻綱的說法,三綱皆取于陰陽之道。具體地說,君、父、夫體現了天的“陽”面,臣、子、妻體現了天的“陰”面;陽永遠處于主宰、尊貴的地位,陰永遠處于服從、卑賤的地位。 后世都覺得是孔子壓低了女性的地位,其實不然,真正讓女性處于服從,卑賤地位的是董仲舒,孔子在后世替董仲舒背了好大的鍋! 當然董仲舒最厲害的就是所謂的“天人感應”,將君權和神權融合在一起。他把《春秋》中所記載的自然現象,都用來解釋社會政治衰敗的結癥。這個做法是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君王的權利,但是卻也造成了很大程度上的封建迷信,適當的信仰可以,但是過分的迷信只會阻礙科技的進步,現在薛夷光就想要寫一本科普的書籍,讓百姓適當地了解自然科學。 蘇州屬于比較繁榮開放的地方了,對于那活人祭祀的情況不是很多,但是在當年游歷的時候,薛夷光曾經就見到過因為洪水和旱災,一些地方用童子童女和青春年華的少女祭祀的,當時薛夷□□得厲害,阻止了一些,但還有一些她根本阻止不了,所以薛夷光很清楚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 至于現在的情況,薛夷光說完后看向那些被氣得不輕的李兆等人,神態自然,仿佛并不知道自己的話多么令人氣憤。董仲舒是沒被稱為圣人,但是卻也是儒學的帶頭者,被稱為董子,就和宋時的朱熹一樣,也被有些人奉為先師,如今大魏對于儒家觀念的解讀也多是從這兩人身上而來。 “薛大人這是詭辯!”李兆氣得厲害,他就是學問再差也知道三綱五常是誰提出來的,他覺得薛夷光就是在詭辯,抓住他話中的一點漏洞就嘲諷他們的學問。 “我如何詭辯了?”薛夷光笑道:“不過是你自己說話不嚴謹,我卻不能指正了?先不說這是不是你在狀告我,我要反駁?就說我們兩人之間討論學術,你自己說的不對,還不允許別人指正?這就是你對學問的態度?” 李兆從來沒有想過薛夷光的口才會成為他最棘手的存在,不過他也不怕,薛夷光是知府,是郡主又如何?他背后也有人撐腰,想到來人許諾給他的條件,只要他勝訴,贏了薛夷光,不用他科舉,二皇子會直接給他官職,也正是因為這個,李兆才有膽子糾集了一群落榜之人跑來承宣布正使司狀告薛夷光。 “我不與你論這些,這是在公堂之上,我們還是就事論事。”李兆現在根本沒心思理會薛夷光質疑他學術上的品質,他現在知道不能讓薛夷光再帶亂話題,打斷他的思路了,不然到時候他的思路會被薛夷光牽著走,這才是最可怕的。 上首的于清平根本就不插嘴,他樂得在上面看好戲,讓薛夷光自己解決李兆,看現在這個情況,薛夷光基本上是壓倒性地優勢,于清平覺得薛夷光根本不需要自己這個上官幫什么忙,一個人就可以解決李兆等人。 “三綱五常乃是人倫之序,若是逆了倫理,這天下還不得亂了套?”李兆理了理思緒對著于清平拱手,道:“大人,若是真讓女子科舉,那豈不是逆了綱常,到時候妻不以夫為綱,子不以父為綱,臣不以君為綱,父不父,子不子,君不君,臣不臣,那我大魏會成什么樣子?” 說到最后李兆身后的其他人都對著于清平道:“懇請大人做主,若是任由女子參加科舉,我大魏將面臨大禍啊!” 于清平聽著李兆和其身后其他人的言論,嚴重有些不耐煩,這怎么就上升到一國之禍了?人家中了榜的怎么都沒來找事?明明是自己本事不夠,比不過那些女子,到頭來還要上升到一國的高度,他要是不站在這些人身邊,那他不就是置國家危險于不顧的昏官了嗎? 于清平眼底有些怒氣,旁邊的薛夷光卻早有預料這些人會拿綱常倫理來說話。 “我倒是不知道女子科舉關綱常倫理什么事了?”薛夷光知道現在絕不是反駁綱常倫理的時候,如果她真的反對三綱五常,那么沒人可以保得住她,因為她犯的是皇室之怒,君為臣綱是三綱五常中排在首位的。 “綱常倫理中可以說不允許女子科舉?不允許女子為官?”薛夷光反問道。 李兆握緊了手,卻沒法反駁,當年的董子怎么可能會想到以后會有女子科舉為官,自然是沒有寫過。 “女子科舉會是女子移了性情,女子應當以貞靜柔順為美,恪守女誡為德,整日出來拋頭露面,爭強好勝,有失婦德!成何體統?”李兆接著道。 這句話不只是薛夷光動了怒氣,就是群里觀看外面情況的大佬們也十分動怒,同昌公主更是直接道:“我要是能出去,首先給這貨兩個巴掌,讓他腦子清醒清醒!” 馮有更是道:“巴掌還是少了,讓這人徹底閉嘴,才是對有這樣想法的人的警告!” 第243章 裁決 別說是同昌公主和馮有, 就是薛夷光和其他人都有想要好好整治李兆的想法。 “恐怕大魏的很多男子都是這個想法吧。”王貞儀答道,作為生活在壓抑清朝中的王貞儀,更明白那個時代人對女子的畸形審美, 他們想要把女子打造成他們想象的樣子,柔弱, 順從,無知, 男人說什么女子就認為是什么, 這樣女子無法挑戰男子的權威, 男子可以完全地掌控女子, 這才是一些男人理想中的社會。 薛夷光也不得不說王貞儀的說法是對的,大部分的男子都認為女子應當按照他們想象的樣子而存在, 順從是第一要求。這種男子, 薛夷光厭惡至極,若不是這些男子的存在,女子怎么可能被壓抑這么長時間? 看著對面的李兆,薛夷光冷聲問道:“按照你的意思,我為官一方, 每日巡察政務, 也算得上是拋頭露面, 也應當是不遵婦德,也應該被你問上一句成何體統了?” 涉及薛夷光的名聲問題,于清平就不敢坐視不理了,薛夷光是整個大魏未來的太子妃, 將來的皇后, 污了皇后的清名, 他到時候恐怕會被皇室和安國公府遷怒。 “李兆, 你是想要污蔑當朝郡主嗎?”于清平不想管這件事,但是卻也要表明自己的態度。 李兆很想說自己沒有污蔑,在他看來永嘉郡主這種和男子同朝為官,整日混跡于男子中的女子就是不遵婦德,他真的就不明白了,太子怎么會看上這樣的女子? 除了不遵婦德外,李兆認為薛夷光在胡族所為殘忍嗜殺,心狠手辣,這樣的人完全不應當成為太子妃,若是薛夷光成了未來的皇后,他可不認為薛夷光有容人之量,到時候后宮之中恐怕又是一番腥風血雨。 但在面對于清平的質問之時,李兆更明白他如果承認自己剛才的話是在說永嘉郡主,那么他將會得罪皇室和安國公府,而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學子,傷了皇家的顏面,就算是二皇子也幫不了他。 “沒有,學生沒有這個意思。”李兆只能忍住怒火,壓制住自己的脾氣,回答道。 “在京中的時候,女子射獵騎馬,打馬球的比比皆是,恐怕這些在你眼中都算得上是拋頭露面吧!”薛夷光卻并不打算放過李兆,接著道:“若是這些都算得上是不遵婦德的話,那么京中從公主到貴女,喜歡這些運動的多了去了,估計都是你所說的不遵婦德。陛下還曾因我在春蒐上狩獵出眾當眾賞了我一匹馬,怎么到了你這里就成了不遵婦德了呢?” 李兆聽到薛夷光給他扣得帽子,將景祐帝都搬出來了,嚇得腿都哆嗦起來,他這樣的身份怎么敢質疑天子?天子的話怎么允許他一個還沒有取得功名的學生質疑? “學生沒有,薛大人不要給學生亂加罪名,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李兆說這句話的時候看著硬氣,但實際上心中怕得厲害,他算是發現了,他說一句話,永嘉郡主有一百句等著他。 于清平看著李兆不由覺得他活該,就李兆這些話傳到京中那些貴女的耳中,不用別人出手,就這些公主郡主就能將李兆給玩兒死。京中那些貴女哪個喜歡整日里呆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別說是騎馬射獵,就是那養面首的都有?皇家從來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根本就不管? 如今李兆這話就是讓這些公主郡主們遵守婦德,他敢說如果李兆是在京中說出這話,估計用不了幾天就被那些公主郡主們玩死了。 這些公主郡主們看著都是閑散人,手中沒有什么實權,但就沖著她們都是皇室這一點,在話語權上就不是李兆可以比的,就是李兆背后的二皇子都不敢惹怒這么多的宗室貴女。 面對李兆一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說法,薛夷光淡淡的笑了,若不是反駁不了,何至于用這樣的話? “學生的意思一直都是按照陰陽大論,男主外,女主內,女子若是參加科舉,那以后誰又來主內呢?到時候這家中還不得亂了套?”李兆只能竭盡所能將話語往回拉,他知道自己不能被永嘉郡主牽著鼻子走! “這話我不敢茍同。”薛夷光對于李兆的話,接著反駁道:“蘇州的女工這么多,她們一樣也外出賺錢,有的掙得比男子還多,家中不也過得好好的,一點都沒有亂套。再拿我說,我不覺得安國公有什么亂套的現象。” 隨后薛夷光對著上首的于清平拱手道:“于大人,下官不清楚這位李兆的思想從何而來,我為官多年,自認也為大魏立下過功勞,女子科舉為官一樣可以為大魏做出貢獻,至于這位李學子等人的想法,恕我不敢茍同。” 隨后薛夷光又笑著看向李兆,面上十分溫和,但是目光卻銳利極了,“錄取的女秀才們的文章和卷子都可供你們查閱,整個蘇州都清楚,我從未參與過這次的閱卷,你們可以拿自己的卷子和中榜的女子的卷子比較,若是你寫得比她們好,我可以劃去她們的名字,改成你們的名字,但若是你們不如她們,又有什么臉面站在這里讓我選你們中榜呢?” 在場的眾人也都聽出了薛夷光是在說李兆等人臉真大,技不如人還不承認,想要用卑劣的手段劃去上面女子的名字換上自己的名字。 “我大魏科舉,是為了選拔人才,唯才是舉,重的是一個‘才’字,摒棄了門第之見,地域之別,是真正為了朝廷選拔可用的官員,造福一方百姓的。”薛夷光繼續道:“我棄掉才高于你們幾倍的女子不用,卻用一些才學不夠,濫竽充數的,連《大魏律》都不熟悉的, 到時候任由你們為官一方,豈不是禍害了一方百姓,若是這樣的話,我才是罪人!” “比起當個罪人,我覺得還是當你們這些落榜之人的惡人好!”薛夷光說道。 薛夷光這句話落后,為官的百姓就紛紛叫好,百姓自然不想要一個沒有真才實學的官員,他們想要的自然是為民做主,有才學的官員,一個連書都沒讀好,大魏律法都不清楚的人,百姓哥哥不敢讓他們當自己的父母官了不是? 于清平看著下方明顯壓倒性的勝利,臉上露出了笑容,果然他之前的猜想是對的,永嘉郡主既然能三元及第,又清算燕云和將胡族攪得天翻地覆,怎么可能是無能之輩,還對付不了幾個連秀才都中不了的學子? 不過從今日的一番辯論也可以看出,永嘉郡主才學確實不凡,李兆沒說一句話,在永嘉郡主那里都是漏洞百出,永嘉郡主三元及第,最起碼在才學和辯才上都絕非浪得虛名,再加上這兩年蘇州的改革,和兩年前的蘇州相比,更加富庶和進步,論繁華,蘇州當屬江南第一。 所以,他覺得無論是太子,還是楊首輔看重永嘉郡主那都是應該的,這樣的人若是男子入閣拜相那是指日可待,就算是永嘉郡主是女子,也一樣會青史留名,而且看太子對永嘉郡主的態度,就算以后太子大婚,永嘉郡主估計也可以在朝堂行走,入閣也不是不可能,這主要看太子的態度了。 “好了,此事到此了結。”于清平最后輕咳一聲,拍了一下驚堂木,做出最后的裁決,“蘇州此次童子試并無不公之說,大魏也并無女子不可參加科舉的律法,所以李兆等人之訴狀無效。” 李兆聽到于清平最后的判決,盡管心中不服,但是看著薛夷光最后幾句話就收攏了民心,也知道今天的事情已成定局,而且于清平明顯偏袒薛夷光的態度他不是瞎子也能看得出,他明白此事在承宣布政使司的衙門是告不贏了,他若是想要告贏這位背景強悍的永嘉郡主,必須得上京。 但事實上,他上京又真的有用嗎?永嘉郡主本身就是在京中參加的科舉,這足以說明帝王和朝中大部分官員對女子科舉一事并不是多么忌諱,他去京都狀告,就算有二皇子撐腰,可是二皇子又能在太子手中護得住他嗎? 李兆很明白自己是二皇子手中的一顆棋子,成功了他可以安享富貴,失敗了他就是得罪了自己的主考官和父母官。李兆很清楚他以后的前途基本上算是完了。 想到這,李兆徹底心若死灰,臉色煞白。不僅是李兆,其他的人也是一樣,他們現在后悔了,他們就不該來狀告,他們左右還年輕,這次考不上就明年再考一次就是,何必鬧這一出呢?如今不僅沒要到功名,這連前途都沒了。 看著李兆等人后悔不及的樣子,于清平只想說這幾人活該。他們以為這蘇州允許女子參加科舉,永嘉郡主會沒有向朝中匯報?據他所知,太子為了給永嘉郡主爭取蘇州女子科舉的機會,在朝中和一些固守陳舊的大臣對峙了將近半個月,最后太子大勝,景祐帝才批了女子科舉一事。 二皇子那是在京中斗不過太子,想要在蘇州將永嘉郡主拉下馬,但是二皇子小瞧了永嘉郡主,就李兆幾個哪里是永嘉郡主的對手,二皇子自大狂妄,只會耍些陰謀詭計,輸給太子倒也不冤! 第244章 青樓女子 于清平從始至終就沒有看好過二皇子, 比之太子,二皇子無論是心胸,謀略還是手腕膽識都樣樣不如, 這最終的帝位花落誰手,基本上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 退堂之后, 于清平對著薛夷光客氣道:“郡主來承宣布政使司一次也不容易,我今日為郡主接風洗塵, 府中已經備好了酒宴, 還請郡主賞臉。” 若是換做是其他人, 按照江南的繁華, 于清平一定會選擇秦淮河畔,那里青樓林立, 舞女歌女數不勝數, 但是這顯然只適合招待男子,對于永嘉郡主這樣的貴女顯然不合適。所以,他最后只能選擇在府中設宴。 薛夷光當然知道來到承宣布政使司后,這樣的應酬是免不了的,笑著應好, “我回去收拾一番, 再去于大人府上拜訪。” 于清平自然是應好, 只要永嘉郡主肯賞臉,對他來說就已經很高興了。永嘉郡主在京中不愛應酬的名聲是出了名的,之前永嘉郡主尚在閨中之時,除了宮中的宮宴, 也只有諸如公主王府和英國公府這樣的府第才能請得動永嘉郡主, 來到蘇州后, 他也是聽說永嘉郡主不常與蘇州官員聚會暢飲, 想來一是男女有別,二是永嘉郡主本人的性子使然,這能邀到永嘉郡主,他面上也有光。 薛夷光確實不是很喜歡去一些無聊的宴會,除了和好友相聚外,很多宴會薛夷光覺得很無聊,因為這些宴會中聽到最多的就是奉承,她聽得多了,也就厭煩了。 于清平是她的頂頭上司,于清平的邀約薛夷光自然不能不應。 之后薛夷光回到下榻的地方換了一身灑金繡牡丹的宮裝,上面的牡丹一朵一朵用金銀線和五彩絲線繡出,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頭上戴著的也是內廷司新做的紅寶石頭面,華麗優美,再加上薛夷光這些年越來越重的威儀,這一身裝扮只會讓人覺得尊貴華美,燦若明珠。 “還是皇后娘娘的眼光好。”梧桐一邊給薛夷光梳妝,一邊笑道:“這衣服是皇后娘娘讓內庭局的織造局最新做好送來的,穿在郡主身上正合身。” 旁邊的琥珀等人也跟著湊趣道:“也就郡主能穿出這尊貴來,以前郡主不愛這繁復華麗的衣服,只是郡主也到了年紀,該梳妝打扮起來了,這衣服穿著多漂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