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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曼依舊什么都不肯說,袁章直接命人將戴權提來。 戴權這些時日吃夠了苦,但想著自己無子無嗣,又是細作身份落入大理寺天牢,招與不招,皆是死路一條,不如咬緊了牙關,為西海國多出一份力,故而十分嘴硬,無論遭遇什么樣的酷刑,不是一言不發,就是破口大罵。 這日官差押他上堂,他依舊一路罵罵咧咧,什么‘要命有一條,其他全然不知。’什么‘你們這些走狗,當如也不知道是誰跪下來討好你戴爺爺,連爺爺的腳都舔,現在倒這樣對你戴爺爺吆三喝四了’。 戴權剛進刑部衙門的大院,堂上眾人就聽見了他的罵聲,他走一路,罵一路,到了堂上,猛然看見跪在地上的阿曼,就跟一個瘋子突然清醒了似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地上的阿曼:“小,小王爺,您不是出城去了嗎?” 阿曼抬頭看了一眼戴權,道:“戴公公,您吃苦了。” 戴權又抬眼向賈代善瞪去,瞪了賈代善,又轉向賈璉,最終咬牙切齒的道:“又是你們呢!”然后又轉向阿曼哭道:“小王爺,我留給你的人呢,函關先生沒送你出城嗎?”戴權這真是哭得老淚縱橫。他臥薪藏膽幾十載,雖然成為一代權宦,到底是個閹人,能一步一步上來,不知道受了多少苦。如今不但功虧一簣,連阿曼王子都成了階下囚。戴權越哭越傷心,也不知道是哭大計成空,還是哭這幾十年回不去的歲月。 公堂之上,自然是容不得他繼續哭哭啼啼,袁章一拍驚堂木,道:“人犯不得喧嘩。” 戴權實在是情緒十分激動,到了這步田地還管什么公堂不公堂,只是一味痛哭。直到袁章道繼續喧嘩,便先打阿曼的板子,戴權才安靜下來。 等阿曼和戴權主仆平復一陣,才繼續審案。 當戴權聽說函關先生已經逃走的消息,瞪大了眼睛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我明明讓人看著他的,他若敢異動,立刻就會有人取他性命在!” 賈璉聽到這里,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對珠簾處一禮,才對袁章道:“袁大人,小人是否可以問戴權幾句話。” 袁章道:“二公子請。” 賈璉又轉身對戴權道:“戴公公,這個函關先生什么姓名來歷,你是否可以告訴我?若是你說得詳細些,說不定還有希望報了這賣主之仇。” 戴權知道賈璉狡猾,冷笑道:“誰知道你有耍什么花招,說不定函關先生也被你們拿下了,卻在這里誆騙我!” 賈璉道:“若是函關先生已經被捉拿歸案,誰還稀罕來問你?不過你不肯說也就罷了。這人是你們西海國的王子?”賈璉一指阿曼,接著道:“便是你戴權用人失策,才導致他落入我朝手中,那些堪輿圖也追回來了。你不愿面對自己的失策,不愿說也是正常。” 戴權知道賈璉這是激將法,但他實在好奇函關先生怎么逃脫的,心道:賈璉雖然詭計多端,但他說得也對,左右阿曼王子已經落入朝廷手中,若是不知道函關怎么逃的,自己死不瞑目。 于是戴權瞪著賈璉道:“我將函關的底細告訴你,你真能將其捉回正法?” 賈璉看著戴權半日,突然嗤笑一聲:“戴公公難道還有籌碼和朝廷討價還價嗎?說了,或許能替你主子出一口被出賣的惡氣,不說,我相信朝廷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反賊!” 戴權自然知道現在自己手上沒有任何籌碼,有關西海國的事不能說,但是若這個函關先生當真對西海國有異心,借朝廷的力量出口惡氣也是好的。 于是戴權道:“璉二公子若能說服我函關先生不可信,我將其底細告訴你也無妨。” 賈璉聽了,揣度一下,等戴權知道真相,只怕會忍不住說的。于是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其實很簡單,胡博達被捕,胡家莊被連根拔起,雖然你早作了栽贓五皇子的準備,但是朝廷徹查下來,未必不能查到你的頭上。你當時就該早作打算,但你卻按兵不動了一段時間。仔細揣摩揣摩就不難猜出,你暫時按兵不動,必有所圖。 而你圖的是什么呢?你在皇上身邊幾十年,是從小內侍做起,后來做秉筆太監,再一步步升到掌宮太監的。接觸到的機密奏折、消息不知凡幾。你拿到這些情報,定然要送回西海國。你之所以沒有在胡博達一落網的時候就出逃或者行刺皇上,是因為你還有重要線報沒有送出去。你留在宮中繼續潛伏,是為了拖延時間。” 聽見賈璉揣摩自己的心思一絲不差,戴權忍不住問道:“那又如何?” 賈璉接著道:“胡博達落網之后,你行事只會越發謹慎,和外間聯系必然少了,故而,外面的人要送密報去西海國,必要有人主事。而那個主事人,名為你們這位王子,實為函關先生。”賈璉向阿曼一指道:“方才我聽他說,函關先生是漢人,就算他年輕歷淺,不知道防范函關先生,你戴公公必然會防范。 你對函關先生做了什么?你留在京城的殺手是你的心腹,也是你這些年豢養殺手的精銳。只要囑咐其中幾人緊盯函關先生的動向,函關先生不生異心便罷,若是生了異心,必是死路一條。但是函關先生與你合作多年,從侍女翠鳥毒殺我祖父開始,就是這個函關先生布的局吧?” 賈璉說到這里,不但戴權瞪大了眼睛看著賈璉,連景和帝都低呼了一聲。因為翠鳥毒殺賈代善并未成功,賈代善便沒張揚此事,連景和帝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