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
賈璉想了一下道:“這就壞啦,一個人的本事,平常隱藏得再好,也有偶爾被人瞧出端倪的時候。忠順王若本來就是帥才乃至具有王者之氣,只怕皇上還會防范他一二。若是忠順王身上不具備此等才敢,皇上反而不會對他產生疑心,誰會防范一個威脅不大的人呢?” 賈代善略沉吟一下,道:“那倒未必,為君者,總會比常人多積分戒心。” 賈璉想了想,也覺得賈代善此言有理。他和賈代善都是軍人,但是賈代善作為景和帝的心腹,更接近權利的中心,他顯然更了解帝王心思。而賈璉自己,以前是特種兵,他更多的是和一些犯罪分子糾纏,對于權力中心的政治家和政客們的心思,賈璉顯然不如賈代善了解。如果不是因為看過五遍紅樓夢,賈璉面對如今的局勢,只怕會遠不如賈代善游刃有余。 “祖父,暫時將覃先生派往外省如何?若是覃先生需要留在京城,祖父也可另派信得過的人去。”賈璉對賈代善道。 賈代善略一思忖,就知道賈璉的用意:忠順王雖然掌管啟明,為了保險起見,若無必要,也不會將啟明當做自己情報網用。那么忠順王自己的情報網是什么?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京城的隆盛銀樓輕易查不得,但是隆盛銀樓在外省有無分號卻可以查一查,和隆盛銀樓有生意往來的其他珠寶商也可以查一查。轉到外省順藤摸瓜,說不定有意外的收獲。 賈代善笑道:“璉兒此計甚妙。” 賈代善手上雖然沒有掌管組織龐大的啟明,但他領兵多年,自然也有一些自己可用之人。為了不引起忠順王的注意,賈代善索性將覃越派去了兩湖。兩湖居于粵海以北,京城以南,是本朝腹地。忠順王若真有不臣之心,在兩湖必有布局。眼下,忠順王的重點肯定會放在粵海、京城兩處,兩湖疏于防范,說不定還能叫覃越查出什么。 而忠順王府這些時日也沒閑著。 數日之后,忠順王布置在清輝客棧至二皇子府的探子們陸續回稟,并未發現可疑之人跟蹤段達。 段達是二皇子司徒碣府上的管事之一,自然也是忠順王多年前就布下的棋子,可是段達并不知道他的主子是忠順王,只知道聽命于之前相助過他的胡善人。 胡善人已經許久沒有聯絡過段達,前兒才讓他每日抽空去隆盛銀樓取一包東西。段達果然日日都去了,拿回的東西不過是一包銀錁子,段達也不知道胡善人是何用意,只將銀錁子都存了起來。 段達學過武藝,比一般人敏銳,也發現了從隆盛銀樓出來,過了清輝客棧后,直到回王府之前,一路上的商鋪掌柜、路上行人、街邊乞丐等眼神都過于凌厲,但這些人除了盯著他看之外,也沒對他動手。如此一連過了七日,第七日上,隆盛銀樓的掌柜將一包銀錁子遞給段達,才說胡善人托他轉告段達,明日不用來了。 段達回王府的路上,也發現一路各色人等的眼神也沒那么凌厲了。 忠順王的書房內,呂先生依舊搖著羽毛扇對忠順王行禮問安。 忠順王道:“看來呂先生高估賈代善了,段達一連七日來往于二皇子府和隆盛銀樓,并未受人跟蹤。想來,賈代善只是隱約知道有人要對竇充下手,卻并未疑心到王子騰身上。” 呂先生搖搖頭道:“王爺,屬下以為,賈代善就是再大意,在前兒朝會定了王子騰護送褚良南下之后,也不可能還沒疑心王子騰。至于沒人跟蹤段達,大朝會之前數日,我們就斷了和王子騰的聯絡,賈代善也許在大朝會之前,并未懷疑王子騰,故而沒有查到隆盛銀樓。” 忠順王聽了,點頭道:“本王也算和賈代善共事多載,賈代善此人,行兵打仗自有一番本事,往往令敵軍聞風喪膽;但在刺探軍情,打探消息上,賈代善還缺了些本事。可惜了先生這番引蛇出洞,借刀殺人的妙計,司徒碣倒是逃過一劫。” 原來,賈代善和賈璉分析得絲毫不差,呂先生和忠順王定的計策正是一招禍水東引,意圖利用賈代善追查王子騰靠山的心思,引賈代善查到二皇子司徒碣頭上。 若是太子出事,司徒碣便在所有皇子中居長,按長幼有序來說,必有文武大臣擁躉司徒碣。司徒碣自然有足夠的理由算計太子,因而,忠順王也樂得用司徒碣做掩護。 可惜這次借刀殺人沒殺成,忠順王很是遺憾。他沒想到賈代善的刀,比自己想象的要鈍。 第22章 本朝十日一大朝會,展眼十日已過,又到了朝會日。 賈代善依舊一早就身著朝服到了東華門,巧的是,這次忠順王來得也很早,東華門宮門未開,許多王公貴族、文武百官也沒來。 “王爺有禮。”賈代善沒想到忠順王來得這樣早,倒不好視而不見,于是對忠順王行禮。 “國公爺免禮。”忠順王和賈代善,明面兒上還是同生共死的交情,賈代善禮行一半,就被忠順王親熱的扶住了:“據說破軍這些時日在家含飴弄孫,日子過得好不逍遙,當真令人羨慕。” 賈代善笑道:“如今上了年紀,萬丈雄心盡皆不復,倒是兒孫繞膝有幾分樂趣。知我者,王爺也。” 兩人正說笑,太子太傅裴遠山來了。裴遠山乃一代大儒,在前朝時,就才名遠播。太|祖得國之后,禮賢下士,三顧茅廬請裴遠山入仕。算來,裴遠山已是兩朝元老,亦是桃李滿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