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頁
“你既回來了,跟著你的小廝呢?怎么這時候就下學了?”賈代善問。 “我,我打發小廝去慶隆春買蜜餞了,先生他……”賈珠原本想說先生身上不好,讓自己先回來了,轉念一想,自己就是因為說謊才被迫和父母分開,住到梨香院來的,于是改口道:“孫兒下午就一個人上課,孫兒覺得無趣,就偷偷溜回來了,孫兒知錯,請祖父責罰。”說著,賈珠垂下了頭。 正說著,賈代善的兩個長隨回來了。兩人見賈珠和賈璉都在,驚了一下,忙向賈代善行禮請罪。 賈代善顧不得責罰擅離職守的長隨,沉著臉點頭道:“你們先分送珠兒和璉兒回去。”兩個長隨應是,賈璉也乖乖的點了一下頭,跟著長隨走了。 自上次收拾了賴家和周睿家,賈家打發了許多用不著的下人,賈代善又喜歡清靜,梨香院伏侍的下人不多,也不敢亂走。小書房這邊只有賈代善的兩個長隨,方才賈珠回來前,其中一個長隨去小解,剩下的一個見賈珠打和身邊的小廝說了幾句話,那小廝就鬼鬼祟祟的走了,跟上去瞧,因而小書房外一個守著的人都沒有,就這樣讓賈珠和賈璉走到了小書房門外,險些惹出大禍。 回到小書房后,勁裝男子對賈代善拱手道:“國公爺恕罪,屬下方才險些傷到小公子。” 賈代善擺擺手,賈珠的行徑哪里瞞得過他,失望是難免的,只是現在大事當前,也顧不得教育孫子了。賈代善有些疲憊的道:“覃越你繼續說。” 勁裝男子便是覃越,覃越道:“粵海那邊傳來消息說,粵海巡撫竇充和南越國有勾結,里通敵國。”里通過外,坐實了便是謀逆大罪。一個巡撫有什么好勾結敵國的,勾結敵國必是受人指使,而竇充的座師是太子太傅是滿朝皆知的事。 賈代善一聽,嗤笑一聲道:“粵海巡撫不過管些民生諸事,防務大權在粵海總督手上,南越就是有不臣之心,為何拉攏一地巡撫而非總督。這理由過于牽強,有證據么?” 覃越道:“屬下離開的時候還沒聽說有實證。因為事關重大,屬下得到消息就馬不停蹄的回來告知國公爺了,那邊派信得過的人盯著,有新消息會再送來。” 賈代善雖然是景和帝的親信,但是主要負責平安州的防務,粵海那邊并不與賈代善想干。但是粵海巡撫竇充不是別人,正是賈代善的親家,竇氏之父。雖然本朝官員犯罪,極少牽連外嫁女,但是姻親之間,總會相互影響,賈代善難免多關注粵海一些。 何況竇充是太子太傅的學生,能任粵海巡撫是太子太傅一力舉薦的;東府的賈敬又曾是太子伴讀,即便榮國府現在只效忠景和帝,沒有明確的政治傾向,一旦竇充那邊出事,牽牽連連的,賈府也難以獨善其身。 賈璉被賈代善的長隨送回東大院,但是賈璉哪里能夠放心,不住的派人去問祖父得空沒有,自己要去請安。賈代善規矩嚴,賈璉派過去的人也不敢直接去小書房問,都是去梨香院的小廚房問國公爺出來用膳沒有。直至天黑,賈代善才從小書房出來用了晚膳。 賈璉聽說賈代善那邊終于密議完了,纏著賈赦定要送自己去梨香院請安。賈璉這幾年就是榮國府的鳳凰蛋,賈代善的眼珠子,賈赦也樂得兒子爭氣,樂呵呵的帶著賈璉去了。 “祖父,孫兒有幾句話要和祖父說。”剛見著賈代善,賈璉就行了禮,仰頭看著賈代善,亮晶晶的大眼睛里滿是期盼。 賈代善原本滿腹心事,見到賈璉如此,勉強笑道:“璉兒有什么悄悄話要告訴祖父啊?”說著將賈璉抱起來。 賈璉將心一橫,也顧不得掉馬,顧不得擔心賈代善覺得自己多智類妖,在賈代善耳邊輕聲道:“祖父,珍大哥大婚那日,賓客中有無忠順親王?” 饒是賈代善城府極深,喜怒不形于色,聽了賈璉這話,也是大驚失色。能不驚么,賈代善不喜歡在家中談論朝堂之事,賈赦和賈政更是不知朝中事。忠順王此人,賈瑚和賈珠都未必知道,賈璉是怎么知道的? 賈代善二話不說的抱起賈璉就走,今日擅離職守的兩個長隨也已不在書房之外,賈璉看見守在小書房外的人是今日在演武場看見的勁裝男子。 第15章 賈代善剛開始覺得事關重大,本能就帶著賈璉往小書房走。但是剛跨進書房門,賈代善就猶豫了一下,在書架上取了一本書放在袖中,出來對覃越道:“覃越,我回來之前不許任何人進書房,我帶璉兒去院子里逛逛。” 賈璉聽到這里,感激的看了他祖父一眼。 多智類妖的事,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賈代善如果在小書房和一個五歲的娃娃呆了一陣出來,就對目前棘手的局勢有了新的看法和判斷,未免太令人驚訝;即使覃越是自己人,賈代善也不愿意將小孫子的不凡處暴露在多一個人面前。而賈代善抱著賈璉散一圈步回來有了新想法就不同了,寧榮二府都知道賈代善最寵賈璉,有心事抱著自己最喜歡的孫子散步怎么了?賈代善喜歡散步的時候思考問題怎么了? 賈代善抱著賈璉去了演武場。賈璉好武,賈代善寵孫子,更重要的是演武場雖然有些木人樁、箭靶之類的東西,總的來說很空曠,四周景物一覽無遺,連個藏身處都沒有,反而不容易被偷聽。 “璉兒,你怎么知道忠順王?”賈代善神色十分嚴肅,仿佛他不是在和一個五歲的娃娃說話,而是一個睿智的謀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