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頁
反正他看了一上午重復(fù)片段,不說別的, 他都快能把臺詞記下來了。 工作人員開始報場, 攝影師加快了手上的動作,重新立好攝像機, 朝工作人員比了一個OK的手勢。 走進來一個人。 攝影師歪歪頭,心底“哦?”了一聲。 第二十一個試戲的小生,總算不是穿西裝的了,穿著一件灰色衛(wèi)衣和配套的運動褲,攝影師又看了一眼, 覺得他長相還挺有辨識度的,眼睛很靈。 是拍電影的都喜歡的眼睛。 攝影師把取景框拉近,對準他,心底思索了一下這個人的名字。 他女兒之前好像有看他演的綜藝來著,好像是……好像是叫徐什么來著? 這位年輕人朝大家笑了笑,說:“各位導(dǎo)演,各位老師們好,我是徐梟。我選的是第四幕,飾演角色,許流火。” 攝影師恍然點頭,對,就是叫徐梟! 原來就是他啊。 而且選的還是第四幕,許流火是男主吧?攝影師心里嘖嘖兩聲,看來這年輕人膽子倒是不小,一上午其他比他資歷老的男星可都沒選這個角色,他倒好,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也不怕演砸了。 不過他演的好還是不好,都和他沒關(guān)系,總之只要不是西裝那一場就行,再來的話,他是真的要看吐了。 “824第二十一場,A!” 徐梟站在原地,低著頭。等他重新抬頭時,眼神和姿態(tài)的改變,一瞬間像是變了個人。 這小子,看起來有兩把刷子。 攝影師不禁屏住呼吸,安靜的從取景框里看著他,鏡頭拉近去捕捉他的表情。 取景框里,徐梟眼睫在太陽照射之下,在眼瞼上投下一層黑弧,眼神深得像海。 他似乎在看前面的人,下一秒,他忽然動了。 攝影師連忙把攝像頭對準他,徐梟這步子邁的很大,他極其用力地抱住了一個無形的“人”,然后微微笑了。 這是要干什么啊。攝影師緊緊皺著眉頭,有些疑惑。 可下一刻,他便控制不住,呼吸一滯。 如果沒看錯的話,徐梟的左手,是一個刀刺的動作。 攝影師喉頭不自覺咽了咽,視線從取景框里移出,抬頭看向正中央的人。 徐梟依舊笑著,他的笑容非常淺淡,甚至近乎于無。 像是不給在場人他們呼吸的時間,又或者是不給那個被他捅.傷的“人”喘息掙扎的機會。 在同一秒,徐梟至少捅了四下,他穿著寬松的衛(wèi)衣,他的動作力度被衛(wèi)衣褶皺絲毫不差的體現(xiàn)出來,他看到徐梟將那無形的“人”翻了個身,極其殘忍,近乎暴虐地一下,又一下戳刺著。 攝影師咽了咽口水,被這血腥的氣氛震驚。 這樣捅人,是個人都早死透了吧。 明明是無對象表演,明明知道其實對面的“人”不過是空氣,可是攝影師只覺得喉頭像是被什么黏住一樣,半晌說不出話來。 因為徐梟的表情實在是太真實了。 他甚至有種錯覺,像是徐梟真的在他面前,殺了一個人。 悶熱的十月天里,他忽然覺得,背上的汗是涼的。 徐梟沒有說話,他把這空氣人放在地上,爾后跟著,坐在了“尸體”旁邊。 攝影師沉默地調(diào)整角度,看著他坐在地上,從另一邊褲子鼓鼓囊囊的口袋掏出了一小瓶白酒,輕輕淺淺喝了一口,剩下的淋在“人”身上,還有自己身上。 攝影師瞳孔驟縮—— 徐梟,點了打火機。 “啪啪啪啪!” 坐在正中間的安導(dǎo)溫和笑著,鼓起了掌,打破了滿場的寂靜:“可以。” 攝影師這才回過神來,再望過去,正中央的徐梟頂著滿腦袋白酒,看上去有些滑稽,酒味甚至飄到了他這里。但攝影師還是由衷的感到佩服。 這演技,真的震到他了。 徐梟笑了笑:“謝謝導(dǎo)演。” “你是怎么想到最后帶酒來的,”安導(dǎo)露出幾分滿意,“這個想法不錯。” 徐梟哈哈一笑:“因為一開始我想試的是第一幕的陳焚。” 他一說這話,導(dǎo)演組的人都笑了。 怪不得,陳焚嗜酒如命,第一幕里,陳焚偶遇許流火便是在許流火晨跑的時候,許流火看陳焚邊跑邊喝,便好心拿走了他的酒。 “跑完再喝。”許流火說,“或者跑完我和你一起喝,你這樣會醉的。” 從此,陳焚盯上了許流火。 安導(dǎo)饒有興味地看著他:“為什么忽然改主意呢?”他頓了頓,說,“要知道,你的外型并不適合許流火。” 確實,相對于飾演劇本定位“相貌中等”的許流火,徐梟相對精致外形并不是優(yōu)勢。 徐梟頓了頓,爾后笑道:“想挑戰(zhàn)一下自己。”這是個中規(guī)中矩的回答,不會讓人挑出毛病,但也不夠有誠意,徐梟想想,又補充了一句,“因為在狠這一方面,許流火能給人很多啟發(fā)。” “哦?是嗎?”安導(dǎo)說,“你是覺得許流火比陳焚還心狠?” “是的。”徐梟點點頭。 安導(dǎo)笑了笑:“這樣啊,你說的倒也沒錯呢。”他把面前的本子合上,對徐梟笑了笑,“可以了,你可以走了。” 不是試兩場嗎?徐梟差點脫口而出,但看著笑瞇瞇的安導(dǎo)演,他只能淡定點頭,說了句“謝謝大家,辛苦了”便跟著工作人員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