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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還有賀國公府在那里,辭他的官罷他的職讓他數倍補償也就是了。 但最終齊鈺還是決定殺左敏。 不只是因為那時正處在風頭,也不是因為那點銀子。即便是后來牽扯到了同朝官員的性命,只要小皇帝想,也是能保住他的。 但是小皇帝知道,一個外臣不該輕易出現在太后宮中,就連他親舅舅賀運想要見太后,也許通過重重通報,需在有人的情況下拜見太后。 而左敏拜見太后時,當時并未有宮人服侍,這也是能被小皇帝撞破的緣由之一。 小皇帝當時面上不顯,心里已經起了殺機。 太后是個薄涼的,等安撫好左敏讓他出宮后,第一句話說的是:“皇上莫多想,左敏是想用他知道的秘密同我做個交易保他一命罷了。” 小皇帝自然要問左敏知道什么秘密,太后就說了先皇密旨之事。 小皇帝是頭一回聽這事兒,自然震驚萬分,他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還留下這么一道圣旨。 如果齊靖淵輔佐他的過程中稍有二心,那他的處境豈不是更加危險。 這個念頭一旦在腦海里升起,不知不覺中便生了根發了芽。 小皇帝在鎮定下來之后,對著太后說了一句話:“左敏既然犯了事,那就按照國法處置,相比舅舅也不會說什么的。” 太后動了動嘴還想說什么,小皇帝朝她那么涼涼的看了一眼道:“母后,單憑他私入宮闈來說已經犯下死罪,這樣的人護著他有什么用,指不定什么時候被人抓著把柄就能反咬你一口。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好好的正道不走偏要走邪魔外道,這樣的人留著也是禍害。” 太后知道他暗含的意思,默認小皇帝的說辭。 左敏被定成死罪,沒有人為他說情,就那么順利成章的被推出去被丟棄,還為圣麟臺背了見血不詳之事的罪責。 事后左家被滅門,小皇帝心底隱隱有所猜測,他并沒有過問,反而那道密旨成了他心里最大的疙瘩。身為帝王,還是一個沒有掌權的帝王,知道頭頂上還懸著一把利刃,那滋味實在難言。 想到往事,小皇帝苦笑了下,他喉嚨泛疼道:“皇叔,你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吭聲,是不是就在等著有朝一日好順理成章的對著朕和母后發難?” 因為左敏的事,現在明面上沒人說什么,可小皇帝知道,只要齊靖淵想,左敏私自入宮見太后,甚至從太后那里知道先皇密旨的事定然會弄得人盡皆知。 更甚者,眾人會因此聯想到他父皇當年后宮子嗣稀薄的事,從而會懷疑他的血脈問題。有人就會想,當年先皇宮里那么多子嗣沒有存活,怎么就他活了下來,繼而又會想,在他之后,后宮怎么就沒有別的皇子出生,他的身世會不會有問題。 有些事是不能被想象的,越想越讓人心驚。 太后做事再怎么謹慎,有關左敏入宮的事也不可能完全掩蓋,只要被人找到證據,于他來說便是晴天霹靂之事,對齊靖淵則毫無影響。 一個身世受懷疑的皇帝,和一個清清白白的攝政王,朝臣就算是閉著眼都知道會怎么選擇。 他這個皇叔心計真是深沉,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捏著別人的命脈,讓人無力還擊。 齊靖淵看著小皇帝心涼的樣子,朝他笑了下,幽幽道:“皇上說我不吭聲,皇上又何曾問過我。本就是不信任的事,何必多說。” 小皇帝閉了閉眼,最后他咳嗽了兩聲道:“只要皇叔覺得日后九泉之下見到父皇能安心,朕就按照皇叔的心愿做。” 齊靖淵望著他,心中帶著薄涼的憐憫。他心想,自己受制這親情牌受制了一輩子,難不成還要賠上這輩子不成。 九泉之下他見到先皇,也能坦然的說問心無愧。 小皇帝想要扳回一城就不該朝著自己使力,他要對著的人是太后,今日的流言蜚語是往日太后種下的因。 小皇帝沒有聽到齊靖淵的聲音,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明明是很熱的天,他卻覺得心口泛涼,他劇烈的咳嗽起來。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停止后,小皇帝無力道:“朕這身體的確難當大任,父皇既然有密旨,皇叔替之便是。皇叔放心,朕會寫退位詔書。” 齊靖淵并沒有感到特別的歡喜,他甚至沒有應一句話。 他現在特別想離開皇宮,找到謝臨溪,狠狠的擁抱他一下。只有在謝臨溪身邊,他才會覺得這個世界是真實存在的。 @@@ 在齊靖淵想著謝臨溪時,謝臨溪正在齊寒章那里。 自打齊靖淵突然在朝堂上發難,季明毅落馬,小皇帝病了,太后被困深宮,齊寒章同太后這一脈的聯系便徹底斷了。 他看著京城突來的變化,心底說不慌張是假的。 他一方面想拉攏著齊靖淵,另一方面又投靠了太后這一邊想要置齊靖淵于死地。 他想要榮華富貴,還想要權利。 看季明毅和整個季家的下場,就能看到自己的未來。 齊寒章自然不甘心,他還沒有回到云南王府,還沒有親自祭拜母親,還沒有看到云南王府那些人的下場,他怎么能落到這樣的田地。 他盡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現在齊靖淵的目標是皇位,他還有機會。 齊寒章心想他應該趁亂離開京城回到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