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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較其他人的震驚和不安, 謝臨溪看著齊靖淵平靜的臉龐,心中只有心疼。 齊靖淵從來沒有同他提起過這個,他不知道齊靖淵知不知道這件事。但他可以確定,宮里的太后肯定知道, 這些年太后對齊靖淵的敵視就有了解釋。 太后知道, 那皇帝呢?當初小皇帝主張殺左敏,那是不是想要把一些秘密永遠藏起來。 心念微轉,謝臨溪飛快的看了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一眼。 小皇帝愣怔怔的坐在那里, 神色恍然,一時讓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朝堂上站著的人被左安的話鎮住了, 耳邊嗡嗡作響,好像有什么在敲打著自己的腦袋, 包括地上跪著的項名都愣住了。 望著年幼眼中卻滿是憤恨的左然, 他突口而出道:“你怎么……” 話未說完, 他堪堪咬住舌尖, 心里卻有些惶恐。 一一步錯步步錯,他小看了左安, 根本沒想到他會知道這等隱私秘密,所以在被揭露時才會心神慌亂。 這一句話他怕是不能善終了。 清醒著的左然笑了, 他道:“我父親就是知道這個才被殺的, 有人不想讓他說出來。至于此事是真是假, 當朝太傅和太后娘娘最清楚。草民弄不明白的是,既然是先帝的旨意,天下人怎么沒聽說過有這份旨意, 知道的人全家都要為此送命,這是什么道理。” 眾人的視線又從齊靖淵身上移到季明毅身上。 季明毅站在那里沒有動,他面無表情的站著,心里浮起的念頭是剛才那些人為什么沒有把左然給打死。 事到如今,他只能不承認此事。 要不然牽扯更多。 帝及攝政王之事,除了他和太后就沒有人旁人知道。如今被左然說出,還往項名頭上扣,認下這事,世人總要問攝政王都不知道的事,項名非先帝信臣,這等大事如何得知。 定然會想到是他同項名開的口,繼而能聯想的更多,朝堂上站著的,哪個沒點心眼,沒點心眼的沒死也被趕出朝堂了。 尤其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季府馬上就要出一位皇后。他本來得了名聲,現在一個弄不好,這好名聲就成了罵名。 最關鍵的是齊靖淵的名望本來就盛,這事一確定,難保沒人動別的心思,那到時他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心里飛快的想著這些,在眾人詢問懷疑的目光中,他出列沉聲道:“一派胡言。” 說完這話他看向左然。 身為當朝太傅,官威還是有的。他那么一眼掃過左然,很是凌然,讓人覺得頭皮發麻。 若是平日,左然還沒經歷家亡之事,那他說不定也會被季明毅這周身氣場給嚇住。 可現在他是個連死都不怕的人,連攝政王他都怒罵過,謝臨溪他都腳踢過,雖然沒踢中,但季明毅同這兩位相比,那可差得遠了。 季明毅看左然沒被自己嚇到,心中不由的有些驚訝。 他瞇了瞇眼望著硬著頭皮無視身上疼痛的左然溫聲道:“即便真有此事,這也是宮中秘事,這項名雖同季府有姻親關系,本官豈會同他說出來,這項名又豈會在你所謂的殺人現場說出這等荒謬之論?今日朝堂之上,上有皇上,你年幼編造謊話,乃是欺君之罪。若是實話實說誰教你編造這些的,本官可以看在你年幼的份上,替你向皇上求情。” “還有。”此時,季明毅臉色一變擲聲道:“你一個孩子,怎么從問安跑到京城的?如果你真的看到了兇手,他們就沒有追殺你?到了京城你又是如何生存下去的?我看你這白白凈凈的模樣像是沒遭過什么罪。如果你說沒人收留你,那本官可不信。如果真是項名要追殺你,他身為京畿營衛統領,難道在京城中還找不到你這一個娃娃?更何況,左家同賀國公府有姻親關系,你入了京,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找賀國公,這又是為何?難不成,在你心里賀國公也參與了這件事?又或者說,有人控制住了你,你不能去賀國公府。” 說道后面,季明毅的聲音越來越輕,里面的質問卻越來越重,不由的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左然口中的被滅門,被人在心底懷疑,是不是他被人控制,有人故意讓他這么說的,那這人的目的又是什么。 涉關先皇密旨,涉及如今四海皆知的攝政王,涉關……皇位。 左然抿了抿嘴,對這些質問,他眼中滿是憤恨。 他死死盯著季明毅,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朝廷命官的嘴。實在是太厲害了,幾句話而已,一切都變了一個模樣。 賀運看事情到了這一地步,他走出列實話實說道:“此子的確沒有前去賀國公府。” 一句話,眾人議論紛紛。 謝臨溪則心中一動,暗道,季明毅這話不假,他若是真知道這些,肯定不會輕易說出來。即便是無意中同項名說漏嘴,那項名只要腦子沒病,絕不會在外面隨便亂說。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小事兒。 謝臨溪心里隱隱有個猜測,但他沒有看齊靖淵。 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齊靖淵身上,而他身為離齊靖淵最近的人,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視線中。 一個不經意的動作,也許會毀了一個精心布置的局。 謝臨溪沒有動,他穩穩的站在那里,如同一把劍,一把護著齊靖淵的劍。 季明毅話里的意思,朝臣都清楚,目光不由的往齊靖淵身上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