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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靖淵眼角嘴角染了絲不高興,不過公事在前,這景華殿也不是個說話的好地方,于是他把想要說的話摁下,揚聲讓金一進來。 金一去乾宸殿去的快速回來的也利索,本以為自己這差事辦的不錯,結果一聽齊靖淵這語氣就知道有火氣。 金一心里琢磨著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惹著了這位爺,一面又想,好在謝統領在,王爺就算是真的有萬分火氣,謝統領一句安慰的話,那火氣也會立刻泄掉。 想到這點金一又安下心神。 入殿后,他把小皇帝的意思同齊靖淵說了一番。 小皇帝的意思是他和太后受左敏蒙蔽,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的,幸好齊靖淵發現的及時,才沒有釀成大錯。 若是以往,小皇帝的話到這里就是終了。本身他說話就是走個過場,剩下的事由齊靖淵斟酌著量刑處置。 不過這次,小皇帝在這之后又多說了幾句。 當時他是這么說的:“左敏身為朝臣貪贓枉法不說,又故意蒙蔽朕和母后,實在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這樣的惡臣不殺不足為平民憤。” 言下之意就是左敏必須得死。 金一描述這些時,活靈活現的,很輕易讓人感受到小皇帝咬牙切齒憤怒的模樣。 齊靖淵聽完平靜的道了句知道了,金一看沒自己什么事了,便躬身退了下去。 沉重的殿門再次被輕輕關上后,齊靖淵眼中閃爍著嘲弄的光,他含著譏誚目光幽幽道:“棄子的命運,何其可悲。不過左敏至少能留個全尸,本王到時怕還不如他呢?!?/br> “王爺何出此言。”謝臨溪心中一緊,緊皺著狹長俊氣的眉峰道。 齊靖淵看向他忙道:“無雙莫氣,本王就是一時心中感慨。” 謝臨溪擰眉凜然道:“王爺這些年對大齊勞心勞力,對皇上盡心盡責,若是這般都會成為棄子,那實在是太可笑了,這天下還有公理可言嗎?微臣沒什么本事,但在危險來臨之際,定會用自己的劍護著王爺走到最后……” “別說了?!饼R靖淵上前用手捂著他的嘴低聲呵斥道。 謝臨溪未說完的話卡在喉嚨里,齊靖淵看著他再次失態道:“是本王不對,不該胡思亂想。你放心,本王身邊有你,絕不會落到那等田地?!?/br> 話到最后鏗鏘有力,滿是殺機。 謝臨溪伸手把齊靖淵的手拿下,然后他一字一句道:“王爺,微臣知道攝政王這條路不好走。但不管怎么樣,微臣都會陪著王爺。” “本王知道?!饼R靖淵若無其事彎起眼角笑道:“本王身邊除了無雙,也不會再有別人了。” 謝臨溪再次沉默。 他乍然聽到那樣無力悲涼的話,心里很是氣憤。 被齊靖淵阻止后,他感受著齊靖淵周身彌漫的蒼涼,心里話突口而出。 等一切沉寂下來時,就會覺得太過唐突。 低垂下眼眸,才發現自己還握著齊靖淵的手,他忙松開請罪道:“王爺恕罪,臣失禮了?!?/br> “有什么失禮的?!饼R靖淵又緊握著他的手晃了晃笑道:“我沒成這個攝政王之前,咱們在王府還勾肩搭背喝過酒呢。成了這個攝政王,你我之間生疏不少,知心話都沒說過幾次。本王還記得,當時本王許諾說,你若想成家,本王定給找個最好看的,你想要天邊的月亮,本王找人給你架梯子摘?!?/br> 說到這里,齊靖淵樂呵呵笑出聲。 謝臨溪順著他的話回想起往日,臉上不由的浮起一個輕笑。 那天先皇給齊靖淵送來很多秀女圖,問里面有沒有他喜歡的。當時的齊靖淵,身為先皇最寵信的弟弟,又有著一張扎眼的好相貌,無數簪纓世家女都在盯著他的后院。 齊靖淵隨意掀了掀那些圖紙,就把它們都扔到火堆里說了句,都好,就是沒我喜歡的,然后把先皇派來的人都給打發走了。 當晚許是心情郁悶的緣故,他拉著謝臨溪喝酒,兩人足足喝了三壇。 齊靖淵喝得有些醉,摟著謝臨溪的脖子,問他喜歡什么樣的人。 謝臨溪微瞇著有些醉意的雙眼望著天邊的圓月道:“我喜歡月亮那樣的?!?/br> 然后齊靖淵滾到他懷里,瞪大眼睛看著天邊的月亮,喃喃的說了那番許諾。 想到塵封已久的往事,兩人都樂了起來。 這么幾年過去了,齊靖淵再也沒有收到誰送來的秀女圖。攝政王和受寵的王爺不同,攝政王當的有風險,京城稍微有點臉面的世家,都也不樂意把閨女往這個火坑里推。 至于謝臨溪,差點把天獄司當成自己的家,又被人私下里稱之為吃人的惡鬼,誰敢沾染半分。就算天上的月亮真掉在他家后院,他也不知道。 笑意沖淡了兩人刻意不想提起的剛才。 一個不想說,一個不知道該說什么,氣氛一時相當融洽。 而后齊靖淵開始琢磨起對左敏的處置,謝臨溪在一旁靜靜的候著。 * 謝臨溪走出皇宮時,天色還早。 他出宮直接回天獄司。 問起左敏,程帥說左敏早已經醒來。 醒來之后,人估計是受了驚嚇,縮在牢房里不動彈了。 謝臨溪去看了一眼,左敏動也不動的躺在那里,身上滿是頹廢之氣。 一點剛才的氣勢都沒有。 關上窗口,左敏渾身抖了下,卻還是把頭埋在地上沒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