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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敏銳察覺到那女子,躲在易梓騫身后,眼里藏著一絲得逞狡黠,他垂眸沉默,妥協(xié)之語壓在心頭,卻半天也道不出來。 凝嫣瞧還差點火候,便裝作溫柔體貼,道:“公子請勿感到為難,有可能只是將凝嫣認作他人了呢。” 易梓騫道:“凝嫣姑娘,善解人意,我想阿青也不是故意而為之。” 阿青聽郎君和那女子一言一語,還在掙扎,既然是小郎君吩咐,他必要遵從,可殘留的可笑自尊,卻還高高在上的,不允許他違背內心,說出這樣的話。 他的唇張開,又徹底合上,咬牙離開。 易梓騫見他一言不發(fā),轉頭就走,喊了一聲:“阿青!”就要追上。 凝嫣心想正是個離間主仆二人的機會,哪里能放過,跟上易梓騫,一個不慎,裝作跌了一跤,撲到易梓騫身上。 易梓騫被撞到了紅柱,跌倒在地上,凝嫣心想,壞了,沒想到這小郎君如此輕飄飄的,她都沒使多少力氣,就把人撞翻了。 也不能裝疼作痛了,把人扶起來道歉:“對不起,郎君,是我太不小心了。” 阿青也沒想到凝嫣身跟塊鐵似的,差點沒把他掀翻,揉了揉肩膀道:“沒事。”卻見阿青已經走遠,只能作罷,凝望著他的背影,輕喊一聲:“阿青......” 凝嫣瞧他們主仆二人感情深厚,心生一絲羨慕,只不過很快煙消云散。 那高大沉默,帶著黑紗斗笠的仆人高深莫測,她探過了,此人武功可能還在他之上,且心思敏銳。還未窺測多久易府,就被他發(fā)現(xiàn),此人定是她獲取易梓騫信任的,一大難關,只有先讓這兩人之間生出嫌隙,才得使她趁虛而入。 易梓騫夜不能眠,總想著白日里,阿青毅然離去背影,心里難受,總有種若即若離的離失感。而不知是何原因,晚上易梓騫又發(fā)起病來,好像是炎癥,夜間不斷咳嗽,往帕子上吐出了好幾口血來。 淳兒是心急如焚,已經這么晚了,又不好請醫(yī)生過了,吐血的帕子是洗了好幾趟,待易梓騫好些,他已經是面如白紙,見淳兒臉上焦慮萬分,不禁出聲啞著嗓子,安慰道:“傻丫頭,怕什么,以前又不是沒出過這種狀況。” 淳兒哽咽道:“郎君這病來的這么急,這么晚又沒有大夫出門醫(yī)診。” 易梓騫氣若游絲道:“無事,等明兒早去找大夫,也是不遲。” 他覺得有些累了,似乎也咳不出什么,便閉著眼睛,道:“我好些了,淳兒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我也想清靜睡會兒。” 淳兒瞧他神色困倦,只好點了點頭,收拾著水盆,吹滅了燭火,退下了。 這邊阿青回到屋子,也是心神不寧,有些懊悔自己太過意氣用事,郎君要求并不過分,對方是一名女子,不過是一聲道歉又何如,至于女子身份,待他找到證據(jù),再與郎君細說也不是不可。 想來后來郎君喚他幾聲,也是沒有回應,內疚、不安、擔憂,到了半夜三更也是不能寐,起身披了一身外衣,便出了木屋去了。 本來是想透透氣,再來回眠,卻不知不覺轉到小郎君屋子前,看著燭火已滅,小郎君估計已經深睡了。 本想轉頭離去,卻聽見房內傳來劇烈咳嗽聲音,似乎都要把肺咳出來了,聽得讓人心疼,他有些擔心,于是輕輕推門而入,那陣陣咳嗽聲,正是從小郎君床榻上傳來。 他掀開層層帷帳,映入眼簾的,卻是觸目驚心的血色。 小郎君咳出的鮮血,順著嘴角流到雪白被單上,映出朵朵艷麗梅花。 阿青看此場景心中一慌,努力鎮(zhèn)定下來,趕緊被單用被單卷起,小郎君單薄身軀,使他坐直了,輕拍背部。 坐直后,易梓騫口中淤積的血,才得以疏通,順著脖子,沿著鎖骨肌理,落在雪白肌膚上。 阿青晃動小郎君,想讓他清醒些,卻見小郎君閉著眼睛,頭向后仰,細長脖頸之下,看的清楚青筋,而他沒有一點反應,像極了一具艷尸。 情況危急,只能帶小郎君上醫(yī)館,阿青環(huán)住小郎君的腰部,另一只手托住他的腿,發(fā)現(xiàn)小郎君竟然輕的嚇人。 抱著奄奄一息的郎君,他趕緊向外奔去,魯莽沖到府外,卻又不知醫(yī)館在哪里。 阿青茫然環(huán)繞四周,百姓安眠,一片寂靜,他的心焦如焚,只是抱緊了懷中的小郎君。 時間緊迫,他不得敲響一戶人家,無人答應,他只好使勁敲門。 一個漢子在屋內,罵罵咧咧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他媽的,這么晚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情況緊急,阿青誠懇道:“我家郎君生了急病,情況緊急,醫(yī)館在何處,麻煩給我指下路。” 漢子不耐煩道:“不知道!滾遠點!” 阿青見他閉門,也沒有時間與他分辨,只能敲響了下一戶人家的門。 這戶人家同樣是被阿青吵醒了,罵聲連連,心生不快,也不愿意為他指路。 阿青無法,只能重復敲響下一戶人家的門。 走到第七戶人家時,他還未敲門,就見一個老者開了門,他心中一喜,剛想問路,那老者道:“好了,不必說了,你那嗓門我大老遠就聽見了,我這里就是醫(yī)館,進來吧。” 阿青見終于找到了醫(yī)館,喜上眉梢,把小郎君抱進屋內。而老者引著他來到一張木床前,道:“把人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