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朝門那邊站著的守衛打了個響指，人是秦鶴臣旗下的，專門調過來守內門。

    顯然剛才那通死人致言也叫他困惑不已，沒想到都到這一步了，還能出幺蛾子來，看見他招呼，腳下動作快得就趕過去。

    “我猜，你沒”

    砰

    “紀容宇”戛然而止，最后的一刻因為槍擊打的緣故，聲音拉的賊長，倒是沒了剛才那股子興師問罪的勁頭，跟故意被人放氣的氣球一般，伴著微弱的呲呲拉拉終于壽終正寢。

    林宥手中的槍還指著擴音器的方向，冒著股熱乎氣：

    “對不住，讓各位受驚了，今天是我兄弟結婚的日子，要是沒前陣子那股子事，今天這叉劈也不能出，說句敞亮話，大家既然能來這現場，站隊自然都清楚地很，我兄弟跟誰素來不合，大家心里也有數。”

    還能是誰？

    這句話就差指著鄭首的棺材板說出來了。

    “他監察人死后冒出來的雜事，本來就已經是萬分吃虧了，現如今那人的余眾心還不死，非要在結婚這事上做手腳，我們千防萬防，還是漏了這一點。”

    “我林某人在此敬大家一杯酒，就當贖罪，讓各位受驚，我和我兄弟心里萬分過不去。”

    環環相扣，邏輯嚴密，根本找不出來反駁的地方，陸肆拿死人出來挑事，林宥也拿死人懟回去，人都死了，話怎么說都行，再者，紀容宇的事他們不甚了解，鄭首就不一樣了，那是血淋淋的教訓在前頭。林宥話里也說了，來這兒的站隊都很清楚，他們不過是隊營里面的區區從眾，犯不著為死人較真。

    況且這死人還不是一般人，是你方唱罷我登臺的死對頭。

    誰如日中天，誰威風不在，他們還是清楚的。

    林宥話音剛落，了然的聲音就漸漸泛起：

    “怪不得”

    “這樣啊”

    “姓鄭的還真是陰魂不散”

    蘇校甫臉色復又恢了平靜，配合著林宥，也朝眾人敬酒。

    看來黃歷說的不錯，蘇瓷和秦鶴臣這婚事就是邪枝橫出，好在已經解決了。

    林宥的聲音洪亮地很，不光是為了給場外的人聽，更為了讓化妝室里的蘇瓷聽到，且在他心里，秦鶴臣并沒有做錯什么，要得到什么，不使手段那可能嗎？美好事物人人向往，擁有者要是沒那個能力守住，自然就要有更具實力的人取而代之。

    要怪，就怪姓紀的，沒那個福分，心氣高有什么用，守得住才是王道

    蘇瓷轉向他，臉早已經在外面的你來我往當中染上五分月白悄然。

    從“紀容宇”聲音冒出來那一刻，理智就已經轟然倒塌了，剖析分徹般的思考叁言兩語就已經化為灰燼，里面赫赫然地是重復過無數次關于爬滿雜草墳堆的夢，她不停地眨眼，每一下帶著地都是秦鶴臣眼里越加濃厚的猩紅，細細微微的點滴走動刮著他的心窩，嫌棄胸前玫瑰不夠紅，所以借他的血來完成這一場祭奠。

    果然，無疾而終的白月光才是最美，那是比往后人生潛在無數情感都要強大和無可撼動的存在。

    所以只要他一出來，那怕從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嘴里，她就會后悔，后悔和他結婚，后悔有他的孩子？

    想都不要想，他不準，不許。

    化妝鏡周圍的橙色燈光打出來像是羊水一樣，裹著蘇瓷。

    她沒有呆在母親懷抱的時刻，自然不知道安全又危險是什么滋味。

    現在的她新生如初迷茫，只能抓住他的衣角，入戲一樣的神經質：

    “他說的是真的嗎？”

    “你告訴我，他說的是真的嗎？那個礦”

    “小乖，今天是我們結婚的日子，你要因為一個可笑的報復來跟我鬧嗎？”

    她眨眨眼睛，滴到他手背上幾分灼熱，沿著那根早已經暴起的青筋蔓延婉折，是吳儂戲曲中的一出折子戲：

    “只愿張生不負得崔鶯鶯，崔鶯鶯自是等到郎歸來。”

    誰是張生，誰又是崔鶯鶯啊？

    “不是啊，你不能這樣對他，他”

    她偶然落眼，卻窺得門縫里溜進來好大的一團霧氣，有棱有角地往他倆這個方向前進，變故太大，讓她忘了他倆還在爭執：脫口而出

    “小秦，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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