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是站著的
最后一場演出前蘇青自己提前去了后臺樓上偷看,沈重還是沒有出現。 她也沒有心思想太多,匆匆看了一眼就及時調整心情上了臺。 這場她沒有哭,從頭到尾都表現得無可挑剔,只在唱到最后流下了一行淚,畫了一個完美的句號。 這場演出后蘇青才第一次接受了媒體采訪。 幾十家媒體擠在后臺,連換衣服卸妝的時間都沒有給她,就一擁而上到她面前。 他們問的問題已經沒有一個與沈重有關,都是在問她對戲的理解,對演出的感受,和將來的計劃。 蘇青已經很累了,連軸轉三個月以后,繃得死緊的神經終于松了下來,她有點無力思考,回答問題都略顯語無倫次,笑容僵在 臉上像一個面具。 有記者問她:“蘇青,你一開始都不接受采訪,是不是壓力很大?現在演出大獲成功,你應該也算是如釋重負了吧?” 蘇青對著一堆攝像機和話筒笑笑:“這是我有生以來壓力最大的一部戲,因為它是我有生以來最重視、最熱愛的一部戲,演好 它不光是我對自己的要求,也是對所有創作人員和觀眾的一個交代。” “蘇青,大家都覺得你和e這個角色契合度很高,真正做到了人戲合一,那你自己覺得你和e有哪些相同和不 同之處呢?” 蘇青點了下頭,“我確實有跟e很像的地方,比如都是從小學芭蕾,后來上舞臺演戲,比如爸爸都是小提琴家,也都 是早逝。但是我在感情方面比她要幸福很多。對她來說,魅影是靈魂導師,是她真正仰慕的人,但子爵才是她世俗的伴侶,是 她一生可以相愛依靠的人。而我很幸運,生命中的這兩個角色完美地融合成了一個人。” 她對底下的記者笑笑,“他是誰你們就不用問了吧?” 一群人都笑,有人聽她主動提沈重就起哄說:“那你對著鏡頭不要跟沈先生說幾句話嗎?” “官方的話……我想感謝沈先生這么相信我,把這么大的制作交給我來演。不管他跟我是什么關系,對于給我這樣一個機會的 老板,我永遠都會充滿感激之情的。至于私底下要說什么……你們可以腦補世界上所有的rou麻話,我都會承認的。” 一群人笑得更大聲。 當晚有慶功宴,沈重也會去,所以蘇青約好了跟他在宴會酒店的樓下碰頭。 她耽誤了一會兒,其他演員和工作人員已經陸續出發去慶功宴了,后臺全是等著拆卸舞臺的技術人員和工人。 蘇青回到化妝室,一時連坐起來卸妝的力氣都沒有,只能讓化妝師先等等,自己趴在了化妝臺上。 蔻蔻拖著一輛小車進來,車上全是蘇青晚上收到的花。 蘇青頭都沒抬,對蔻蔻說:“花都送給工作人員就好,把沈先生的留下,你自己帶回家。” 沈重每天會給她送花,她說了幾次都攔不住,最大最漂亮那個花牌永遠都是他送的。 “我家已經要爆炸了哎!”蔻蔻抗議,“我每天只把花留下,花籃和枝葉全部扔掉,家里也放不下啊!現在連甜品店都快要變 成花店了!” 蘇青倒在桌上說不動話。 蔻蔻賊兮兮地湊到她耳邊:“好了,我終于可以告訴你一件事了。” “什么?”蘇青趴著問。 “其實沈先生每晚都來,花牌都是跟著他一起來的。只是他都躲在音控室里。” 蘇青蹭地一下坐起來。 音控室在觀眾席最后方,是離舞臺最遠的位置,但是音控臺上有舞臺監控,又可以說是離舞臺最近的位置。 “那今晚呢?”蘇青抓住蔻蔻的胳膊問。 “應該也在。不過現在可能走了。” 蘇青愣了幾秒,站起來就往外跑,蔻蔻在后面高聲喊:“你當心哦!現在后臺很亂!” 蘇青還穿著及地的長裙,拎起裙擺一路狂奔到了音控室。 里面沒有沈重的身影,只有幾個在收拾設備的技術人員。 跟她比較熟一點的音響總監就笑瞇瞇地說:“你終于來啦?你老公天天都在我們這里偷看你,還給大家發紅包,讓我們不要告 密。” 怎么全世界都是沈重的臥底? 蘇青一口氣泄掉,哭笑不得地坐在椅子上呆了一會兒。 然后她就看見了總控臺上的監控器。 舞臺上本來應該有很多工作人員在忙著拆設備的,但這時不知道為什么完全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已經合上的巨幕卻拉開 了。 臺上沒有燈,什么也看不見,黑魆魆的,像另一個世界。 但是蘇青不知道為什么就覺得自己應該過去。 她從音控室沖出來,拎著裙子沿著觀眾席跑得飛快。 劇場很大,她跑到一半時已經有點體力不支,腳步慢了下來。 舞臺上忽然亮了一盞燈,一盞很小的金色的燈。 從頂棚而下的細長燈柱里有一個人,穿著黑色的西裝,低著頭,懷里捧著一小束花,整個人都在燈光中發出暖金色的光暈。 那個人是站著的。 修長挺拔,清俊優雅。 身形她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 蘇青停了腳步,捂住嘴唇,心如擂鼓地站在觀眾席中間。 她已經不太記得沈重站著是什么樣子了,遲遲不能把臺上那個身影跟他對起來。 但是他身上有那么熟悉的氣息,她不可能看錯。 燈光微微變幻,燈柱在地上打出了一枚煙花的圖案。 腦子里有什么地方炸了一下,蘇青立刻猛然驚醒,再度拎起裙子往臺上狂奔而去。 Ηāíτāηɡsんùωù.Cō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