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因為喜歡我的老板呀。
蘇青馬上站起來,自己去隔壁的洗手間擰了一條熱毛巾,又回來拖著沈重坐到落地窗邊。 她讓他閉上眼睛,自己騎坐到他腿上,一邊往他臉頰上抹剃須泡沫,一邊輕聲問:“林醫生呢?” “送我到樓下就走了。” 蘇青點點頭,仔仔細細地把泡沫都抹勻了,才又問:“你住院的時候,只有刮胡子這一件事我從來沒讓別人做過,還記得 嗎?” 沈重點點頭。 “如果別的事情當時也都換成我做就好了。”蘇青聲音小小的,“你一直都怪我除了哭什么都不會,我知道的。” 沈重下意識地要搖頭,蘇青扶住了他的下巴不讓他動,自己一邊拿過剃須刀小心翼翼地幫他刮著胡子,一邊繼續說:“以前確 實是怪我,我太不懂事了,才讓何方有可趁之機。所以我想過了,我不能再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你,你已經這么辛苦了,有些 事就讓我幫你做好不好?就像告何方這件事,你只要該出現的時候出現一下就好了,其他的事情,都由我來處理,好不好?你 先放了他,不要因為這種小人臟了自己的手。我們讓法律來制裁他。你不是說過,想要對付別人,自己就不能出錯嗎?” 沈重臉上每一寸的皮膚走向她都很熟悉,很快就替他把新長出來的胡子刮掉了,又擦擦他臉,抹了點香香的須后水。 蘇青把他的臉扳過來扳過去地看了幾眼,心疼地說:“沈先生,你又瘦了。” 沈重睜眼迎上她的目光,對視兩秒就情不自禁地抱住她腰,把她摟進了懷里。 除夕那天聽到的錄音這幾天一直在他腦海里盤旋,最初的那股憤怒過去之后,浮上來的就是難以名狀的惡心和擔憂。 沈重覺得自己從那段話里猜到了何方恨他的理由,但是他不想承認,更不想去查證,尤其不能讓蘇青去查。 只能先強行按下自己滿腔的憤懣了。 他用力擁緊懷里的人,只有她還能讓他維持一絲理智,令他有一絲顧忌。 “何方的事……”沈重終于開口時的聲音有一點暗啞,“我可以放了他。但是我不想你浪費時間去跟他糾纏,也不想讓沈默知 道更多。” 蘇青怔了一下,隨即點頭,“好,都聽你的。” 要是沈默知道何方當時換過了沈重的藥,何方可能就要直接被打死了。 沈重聲音慢慢低下去,目光茫然地看向窗外。 “而且不管現在把他怎么樣,時間都不會倒流了,又有什么意義呢?” 他連沮喪都沮喪得如此清醒,放棄都放棄得如此平靜。 “其實何方怎么樣我一點也不在乎,我只在乎你。”蘇青摟著他脖子輕聲說,“你高興,我就陪你一起高興,你難過,我就陪 你一起難過。如果有天你真的覺得受不了了,想放棄了,我就陪你一起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她連“死”都說得輕描淡寫,沈重反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低頭顫聲又叫了一聲“青青……” 這天忽然升溫,隔著玻璃的陽光有了幾分春天的溫度,映得沈重氣色很好,蒼白的臉色帶上了一抹血色。 可沈重好像覺得陽光太過刺眼,抬起手來擋了擋。 蘇青側過點身,幫他遮住了一些陽光問:“吃過早飯了嗎?” “路上喝了熱巧。” “我也還沒有吃早飯,樓下那家西餅店的可頌我記得很好吃,想不想去?” 沈重探頭往樓下看。 這個點的大樓底下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蘇青看他面露難色,就從他腿上爬下來,“你乖乖坐一會兒,我去買上來。” 她也怕被人看見,戴著鴨舌帽和口罩下樓去,鬼鬼祟祟地買了早飯折返回來,發現沈重依舊坐在窗邊,定定地看著自己書桌后 面的一幅毛筆字,眼中沒有神采,只有疲憊。 那幅字是沈重爸爸當年寫的,古樸蒼健,在這間完全是現代風格的辦公室顯得有點不太和諧。 “光風霽月”。 蘇青看看那四個字,放下手里的面包咖啡,走過去從背后趴在沈重肩上說:“你明明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何方,可是你都 沒有,只讓他吃了一點小小的苦頭,還決定要放了他,對得起這四個字了。” 沈重抬頭看看她,先是皺了皺眉,接著忽然露出一個頗為無奈,又帶著寵溺的微笑,“怎么越來越會拍馬屁了。” 蘇青看他笑了,就馬上跟著笑起來,“因為喜歡我的老板呀。” 她把一張小茶幾挪到窗邊,一邊擺面包咖啡一邊問:“既然你今天都來了,要不要順便處理些公事?見見底下的人?” 沈重猶豫一下,搖了搖頭。 蘇青也不勉強他,點頭說:“那等下吃完東西我們就回家。” 沈重默默無語地吃了半個可頌以后忽然說:“我們去機場接沈默他們。” 蘇青抬頭看看他,展眉一笑說:“好呀,給他們一個驚喜。” 她探身握住沈重空著的左手。 他的胳膊和雙手已經恢復了不少,除了力氣還是不太夠以外,外表看來已經跟原來沒有太大的區別了,都是那么修長勻稱,只 是有些微涼。 到了機場,沈重又不肯下車。 機場這樣人多的地方,他有心理壓力也很正常。 蘇青體貼地讓他留在車上,自己則繼續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去接機。 可能是她裹得太嚴實了,沈默和許諾兩個人摟摟抱抱地走出來,一時都沒認出她,倒是先認出了家里的司機,然后才順著司機 看到了蘇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