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節
想不到,諸葛亮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是啊,與四百年的大漢基業相比,我這身仁義又算得什么,與陛下不見天日的傀儡生涯相比,我這點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他做出了一個違背祖宗的決定,重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說完,他緩步走出了將軍府,朝著黃忠府苑所在方向行去。 黃忠的府苑內。 劉琦在黃忠的面前,哭的像個孩子,眼淚如同決堤的河壩根本擋不住。 誠然,他的情況確實非常的窘迫,父親死了,蔡家要害他,就連內心里的底氣黃祖都背反,在他這樣的年紀里接連發生這樣的事情,打擊確實不可謂不小。 還沒等他消化完這一切,天子詔書又到了,到最后,連劉備都靠不住了,劉琦得知了這個消息后不是惶恐,直接是害怕的跑到黃忠面前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就是黃忠了,問題是人黃忠說到底就是個武將,沒有太深沉的心思。 沙場上九死一生的漢子從來就不相信眼淚的,劉琦當然也算凄慘的經歷了,可在你選擇這條路的時候,就應該要意識到這些可能發生的情況。 正如武將選擇了拿起三尺青峰就要做好戰死沙場的準備。 所以,劉琦可以找黃忠訴苦,分析,探討,甚至可以讓他站出來振臂高呼,號召大軍趕跑劉備,就是不能哭。 眼淚這玩意,在黃忠這里,只會招來嫌棄和鄙夷。 還有這份耐心全然是看在劉景升的面子上。 曹cao有句話為后世人所熟悉,生子當如孫仲謀,不過很多人不知道這句話的后面還接了一句,劉景升兒子若豚犬耳! 不得不說,這算是對劉琦劉琮兄弟最寫實的總結了。 劉琦確實不是一個有主見的人,也因為這樣才會在選擇接納劉備后全然由他cao盤。 現在,正是需要他站起來的時候,他卻只能拿出眼淚,讓黃忠倍感唏噓。 直到劉備到了府上,劉琦竟然還在抽泣,看著這位曾經自己最信任的皇叔,眼中感情復雜,本能的是害怕,退到了黃忠的身后。 這種微妙的變化劉備是看在眼里的,勢頭可不太好,今天如果說不服他,他很可能真的會號召荊州部將把自己給趕出去。 “公子,可否借一步說話?”劉備定了定,隨后走上前和善的問道。 劉琦先是看了一眼劉備,然后又看了一眼黃忠,囁喏道:“有什么話就這說吧。” 聞言,劉備嘆了口氣,隨后解下了佩劍并恭敬的遞到了劉琦的面前。 正當劉琦與黃忠不知所以的時候,劉備沉聲道:“公子,詔書的事是林墨的陰謀,他就是希望在公子的心里埋下懷疑的種子,若是公子內心果真對我不放心,那便請執劍殺我。” 態度很誠懇,但,人就是這樣,心里一旦有了猜疑之后,對方說的任何話都會打上一個問號。 黃祖與魏延的事情歷歷在目,江夏政變過去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要說劉琦會因為這句話而相信劉備,那他也太小看自己了。 劉琦沒有去拿劍,同時也沒有回應劉備,有些無所適從。 “若公子不忍下手,那我今日便是來與公子辭別的。”劉備依舊是雙手捧劍。 “辭別?此話何意?”劉琦終于開口了。 劉備面如沉水,眸子里透著歲月沉淀的滄桑,在這一刻卻盡顯無奈,“因為公子的眼神告訴我,公子已經不再信任我了,既然如此,我愿帶著二弟三弟和孔明他們離開此地,只有這樣才能讓公子安心。” 如果是從前劉備這么說,劉琦的第一反應就是慌,他其實也明白自己是個沒什么主見的人,更缺乏深遠的戰略目光,沒有劉備的護佑,別說抵抗曹cao,就是蔡瑁劉琮的迫害他也無力招架。 可是現在,他聽見劉備這么說后,竟是條件反射的脫口而出,“皇叔準備何時啟程。” 啊這…… 你們不打算挽留一下嗎? 劉備心里頭咯噔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今日辭別公子便回府收拾,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這個時候,劉琦沒有說話了,連象征性的挽留也沒有,黃忠當然是不開口的,場面一度是有些尷尬。 劉備畢竟是見過風浪的男人,很快調整過來,深吸了一口氣,意味深長的囑咐道:“公子,臨別前只有一事想提醒。” “皇叔請說。” “斥候探報曹cao兵敗后,荊州內部出現了不平穩的態勢,為了安撫內亂,他已經在江陵集結兵馬,似有所圖,我走后,公子務必要提防曹cao。” 在這個時代,內部矛盾轉化為外部戰爭是比較常見的情況。 所以,劉備這么說,劉琦倒也沒懷疑。 試想,曹cao但凡是想抗衡呂林,確實應該讓荊楚大地重歸于一,再聯合天府之國的后勤保障,其實未必沒有一戰之力的。 可這一切如果是真的,那就意味著曹cao可能隨時要對荊南四郡動手,劉關張和諸葛亮如果都走了,那劉琦自問是無力招架曹cao的勢頭。 他心里很糾結,讓劉備走,自己這荊州之主的位置當然是穩如泰山了,可無法對抗曹cao;讓劉備留下,天知道時間久了,大家伙是不是會以為他劉備才是荊州的主子。 正是左右為難的時候,劉琦眼前一亮,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的父親,于是上前攥著劉備的手道:“皇叔,你能去哪里呢,不若你帶兵前往巴丘駐扎,一應糧草器械我都會提供給你,如此一來不管是曹cao還是林墨,一旦有所異動,你我都能及時匯合啊。” 劉備眸子一沉,呆呆看著劉琦,當年劉表就是這么打發自己去新野的,現在是依瓢畫葫蘆嗎,六啊。 可這事,劉備還不能不答應。 真要逼急了,劉琦是有能力召集到四郡兵馬的,可自己……拿著這詔書只怕也無法調動大軍。 遲疑了片刻,劉備還是咬著牙重重點頭。 只要能留在這,終歸是可以慢慢跟劉琦曉以大義,而且,到時候由他出面去聯盟曹cao,事情反而好辦。 “聽憑公子吩咐。”劉備頰rou抽了抽,無奈收回佩劍。 “好好好,我這就去讓人設宴,為皇叔壯行。”劉琦露出了久違的笑。 劉備苦笑著點頭,我謝謝你啊。 第三百六十一章 林墨在線教學 “如今,情況有變,若再不做決斷可就晚了。” “如何決斷,書信呂林,言明與孫策劃清界限,亦或者干脆一些,伏擊孫策,將其首級作為禮物上貢給朝廷?” “自淮南兵敗之后,孫策便一直在交州穩定士家那幾兄弟,江東這頭僅是讓他弟弟孫翊在從穩定之計,就算要擺立場,也就是將孫家的力量從這幾個郡驅逐出去,伏擊孫策怕是行不通。” “天子連下四詔卻無江東什么事,是我們地狹民寡呂林瞧不上呢,還是覺得孫策已經窮途末路,根本沒放在眼里。但凡天子下詔將孫策駁為反賊我們做起事來也能容易許多,現在動手,道義上說不過去。” “我看未必,這很有可能是林墨在敲打我們呢,他是要告訴我們,就算沒有我們幫忙,他林墨也有能耐收拾孫策和江東。” 江東,吳郡,吳縣陸家正廳內,四名男子分坐東南西北。 北位是一個二十三四歲的器宇軒昂,儒雅中帶著威嚴的男子,陸家當代家主,也是四大家族中軍事造詣最深的一人,陸遜。 南位坐著的是一個四十來歲、身穿儒袍配儒冠的中年男子,身上散發著一股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氣質,顧雍,東吳建國的首任丞相。 東位坐著的男子與顧雍年齡相當,不過面容稍顯嚴肅,有種不怒而威的感覺,張家家主張允。 他的名號其實不管是在這個年代還是在后世,都不怎么響亮,但他兒子的名頭還是很響亮的,也是下一任的家主,張溫。 最后是西位坐著的人,年齡較之陸遜長幾歲,面容剛毅中帶著些許風霜,雖是豪華世家的出身,可身上的行伍氣很重,他也是四大家族里最彪悍的將軍,朱桓。 孫權黨政時期,曹仁發兵發動濡須口之戰,朱桓悍然反擊,重創曹軍,斬殺常雕,生擒王雙,斬溺魏軍不知凡幾,絕對算得上是智勇雙全的悍將。 江東四大家族的當代家主,在這一日齊聚于吳縣陸家,所商討的就是一件事,是否歸順呂林,如果歸順,又該怎么歸順。 事實上,這樣的會議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早在得知孫策淮南兵敗后四大家族就立刻匯聚碰頭,因為陸遜已經收到了林墨的來信,加上早年間的陸家與孫家的那筆爛賬,他是同意賣了孫策的。 可當時的情況還不像今天這么明了,孫策是敗了,但前期四大家族與孫策作為利益交換,族人出任各個郡縣的官吏,四大家族則是在錢糧方面給予了孫策巨大支持。 雖然這是一種利益上的交換,可總歸是已經下注了,不到萬不得已,其他三家還不想貿然撤資,要不就都打水漂了,再者說呂林的兵馬畢竟沒有跨江而來,情況不至于到岌岌可危的地步。 可現在不同了,天子竟然被擄到了呂林的手上,這就意味著呂林二人從先前的軍閥諸侯搖身一變成為了朝廷力量,道義上他們可以站得穩腳了。 這個時候,只要朝廷對外昭告當初是受曹cao脅迫不得已給孫策拜的侯,他與曹cao實在狼狽為jian,為大漢的巨賊。 那么,四大家族就可以名正言順的驅趕孫氏一門的勢力迎呂林入江東了。 可偏偏四道詔書里卻是沒有江東什么事,對孫策也是不聞不問,一時間這四位家主可就慌了。 擁有天子的呂林是絕對值得投奔的,如果等戰火燒到了江東再來投降,那意義可就截然不同了。 只是四大家族也要臉,你好歹給個臺階什么的吧,結果人家不屑一顧。 所以,陸遜才會分析,不是呂林對江東看不上,他這么讓天子下旨,明擺著就是敲打四大家族,讓你們自行站隊,而且速度還得快一些。 “先前人家主動示好我們也沒第一時間做出選擇,現在我們又突然對孫策動手,只怕在呂林的心中我們四大家族的分量會一降再降的,如今再做次下作的舉動,未來又如何在暗流涌動的爭斗中站穩腳跟。”老狐貍的顧雍搖頭晃腦道。 其實,這件事拖到今天,除了他們不想在孫策的身上打水漂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雙方都沒有商定價錢。 既然是交易,那肯定要給出一個合理的價格,從林墨先前的那封信來講,只是提到了陸遜一身才華不應該白白耽誤了,這種不痛不癢的話有什么意義呢,他們要的是許諾,要的是足以誘使他們主動出手的價錢。 盡管現在局勢被動,但立刻就用自己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那也不是四大家族的格局。 “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沒有江東的地盤,沒有我們四大家族出力,那他孫策就只剩下交州貧瘠一地,偏安且難,遑論復起。 可若我們四大家族傾盡全力,未必不能保孫策再起風云的,一舍一得之間有天壤之別,這筆賬他林墨總不至于不會算吧。” 朱桓冷著臉,言外之意也很明朗,我們四大家族還是有資格跟他呂林開口要點東西的。 “情況倒也沒有到這種地步,我還是覺得這是林墨有意在敲打我們四大家族。” 陸遜搖晃著手中的茶杯,輕笑道:“這樣吧,我先書信一封送到許昌,探探林墨的意思,大家都是明白人,為的也是家族,他會理解的。” 陸遜的核心意思很明朗了,這封信過去就算是我們四大家族低頭了,你林墨就該給出一個雙方都能接受的價錢。 張允、朱桓紛紛看向顧雍,顯然都在征求他的意見,后者緩緩點頭,“這也不失為一個老成持重的法子,且看看林墨什么態度吧,若他沒有容人之量,便是投奔過去未來我們只怕連淮南幫都斗不過,更別說在諸多勢力里圖存了。” 一直沒怎么開口的張允眉心一皺,“孫策怎么辦,他已經寫了三次信了,孫翊也多次登門,這事一拖再拖,我怕他會有所察覺。” “有所察覺又待如何呢?” 朱桓不以為然道:“如今的孫策如同沒有了爪牙的老虎,已經不足為慮了,他若只身前來能不能回去都是個問題,若是帶兵進入江東,那我們就封鎖這三郡之地,他要是先動手,我們還省了找由頭。” 顧雍干咳了一聲,沉聲道:“他已經把所有的注碼都押上來了,現在想調動我們本就不是他一句話的事情,我們拖,他就只能等,這方面問題不大。” “張昭張紘要不要知會一聲?”張允又問道。 “不必。” 這回是陸遜開口的,“他已分別試探過二人,他們對孫策也不抱任何希望了,天子現在在呂林手中,他二人想投呂林的念頭比我們更盛,只是等我們點頭罷了。” 在江東這片土地上,二張當然也是有些影響力的,可他們終歸是徐州人,進不得四大家族的核心圈。 現在又是在跟呂林談判的階段,更加不愿意讓二人摻和太多,未來一旦改弦易轍,他們很可能轉身就投入了徐州士子的圈子,大家話說分明好一些。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