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節
擁有了北國和徐州的呂林要對中原用兵,已經避不開關中十部的威脅了,作為從貧瘠之地進入富庶三郡最大的問題就在于十部人馬內心深處的欲望和野心被激發出來了,一定不會在中原大戰的時候,冷眼旁觀。 對于人心的把控和戰局的搭配,曹cao真是算計的很透徹。 即便如此,益州就目前來看,除非他自己內部出問題,否則曹cao一時半會也攻不進去,因為他還需要顧及北方的林墨。 諸葛亮現在,既不會像劉備那樣去擔心益州姓曹的問題,也不會像關羽和張飛渴望曹cao深陷戰爭泥淖從而吃下荊州。 他是謀士,需要做的是要對天下局勢的下一步發展,做出一個精確的判斷,只有這樣,才可以搶在人先,不處處受制于人。 上一回,林墨忽然就發兵拿下太行山和并州,就是直接打亂了諸葛亮的計劃,導致他鯨吞荊州的計劃落了空。 所以,這一回,他必須做出最精確的判斷。 局面上來看,他跟龐統一樣,更傾向于林墨會對關中用兵,因為十部人馬是個極其不穩定的因素,如果不把這個隱匿在平靜湖面下的暗流清除,隨時可能被他反噬。 問題就在于,林墨會用什么樣的手段可以穩住曹cao不在他與關中十部交戰的時候,趁虛而入。 想用關中換益州? 那顯然是不可能的,畢竟益州放在那也跑不了,但趁著呂林與關中十部戰斗的時候偷襲北國卻是千載難逢的戰機。 “孔明,我想是不是要給劉璋寫封信安撫,我真擔心漢中這一丟,蜀中一日三驚之下,他會不戰而降了。”劉備眉頭緊鎖的問道。 “誒,俺看啊,用不著這么麻煩。” 張飛一擺手,挑眉道:“如今曹cao雖是拿下了張魯,可兵馬都在漢中,莫不如趁著他還沒反應過來,奇襲零陵、武陵,就算只拿下一個郡也能讓劉璋有底氣啊。” 關羽瞇著丹鳳眼捋著長須點頭道:“大哥,三弟所說不無道理,此舉亦可向川中軍民證明一件事,只要曹cao敢入川,大哥就會率軍偷襲曹cao后方,這可比寫信管用多了啊。” 劉備不置可否,帶著征求意見的目光看向諸葛亮,后者緩緩搖頭。 “主公,曹cao雖然身入漢中,可荊州這里還有大將曹仁坐鎮,又兼荊州十萬人馬,此時絕非用兵之機。 再者,軍中兵馬雖已擴至五萬有余,但多為新募,戰力不及,還需訓練。 其三,江東孫策也一直對零陵、武陵垂涎三尺,廣陵他拿不下,要想進入中原,就只剩下荊州這一條路了,他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去取的。” “軍師,某雖不如你知兵,卻也知道光是在校場之上是練不出百戰精兵的,沒有什么地方能比戰場練兵更有效了,如果不讓他們參戰,見到真正的戰場是什么樣子,如何成為精銳?” 關羽冷冷的反問了一聲后,接著又道:“至于江東鼠輩,他們連張遼都打不過,豈是我和翼德的對手?” 區區一個張遼就能以八百破三萬,江東懂什么叫打仗嗎? “二哥說的對,現在曹軍新入,主力都在襄陽,還沒有把兵馬鋪到各郡去,太守劉度是個軟腳蝦,用不了幾天就能攻破,軍師你就別瞻前顧后了。” 站在諸葛亮的角度,他目前算是做出了判斷,如果林墨對關中十部用兵,那他一定有辦法穩住曹cao,在這個階段,曹cao只能是西入益州,而那個時節才是發兵收復零陵、武陵的大好時機。 可關羽張飛已經越來越不買他的賬了,除了他長期把哥哥霸占,讓他們二人獨守空閨外,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諸葛亮到任后就沒有打過一場仗。 甚至還幾度阻攔他們開戰,什么臥龍鳳雛得一便可安天下,你到底會不會打仗。 “云長翼德,江東孫策號稱小霸王,不可小覷。” 其實劉備自己也沒太把孫策當回事,畢竟他老子孫堅當年也就是跟自己在酸棗會盟去打董卓的,說這話,有那么點和稀泥的味道。 亮子心里挺苦的。 當初進入交州是為了救走吳巨,目的是達成了,把吳巨平平安安的帶了回來,但最大的心愿還是孫劉聯盟啊。 因為孫堅死在黃祖手上這件事,導致聯盟這件事一直都是模棱兩可之間,周瑜呢,是支持聯盟的,可孫策心里一直都放不下這件事,甚至有過幾次越境抵達江夏的行為。 孫堅死后,雙方血戰了幾年,直到沙羨那一戰,把黃祖打的落荒而逃,家眷都被殺了個干凈,兩方的矛盾也徹底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而,大勢所趨,不聯盟,都難逃被吞并的下場,所以諸葛亮是致力于此,大半年來,總的說還是有一些效果的,可是這樣的聯盟不穩定。 因為孫策對于荊州也是朝思暮想,如果己方要對零陵、武陵下手,前提是要曹cao把兵力都抽走,荊州空虛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兩郡甚至是南郡,造成既定事實。 否則,像關羽張飛說的那樣,根本就是自取滅亡。 “主公,曹呂必須雙方都陷入無暇顧及的地步,才是我們出手的時機,還請主公稍待。”諸葛亮長嘆了一口氣,手持羽扇作揖。 “那……難道什么也不做嗎?”對于諸葛亮的話,劉備還是聽的進去的,只是實力不斷增長,兵力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又見方外各諸侯大肆劫掠地盤,心里癢的很吶。 “致書劉璋,告知他若曹cao膽敢犯境,主公便率雄師救援,以安其心。”這算是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劉備點了點頭,隨后朝著議政廳走去。 關羽張飛對視一眼,不屑搭理諸葛亮,也走了。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倆瞧不上諸葛亮,他要證明自己,就需要用一場戰爭來為自己正名,一如當初的林墨。 如果能到那個高度,想來關羽張飛還是可以俯首聽令的。 心態還算樂觀的諸葛亮只是揮動著羽扇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臨時府苑時,已經備好了飯食。 甚至,都給諸葛亮盛好了飯,就差沒喂到嘴里了,就女人來說,黃月英算得上是賢妻良母了。 但,她可不只是賢妻良母而已,還是一流的機關大師,極善發明。 別的不說,木牛流馬其實是黃月英發明的。 早在二人相識初,黃月英就聽聞諸葛亮才華出眾,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為了考驗他,特意帶他看過自己發明的木牛流馬結構圖,所見并非唯一,還有其他系列的機關圖紙,包括木狗、木人、木虎等等。 待得出嫁的時候,言明諸葛亮迎親之時,自己呢是一不坐轎子,二不騎馬,三不乘船。 這條件還真就把諸葛亮給難住了,苦思許久也不得破解之法,最后恍然想起在黃月英家中看過的機關圖紙,竟是只憑著一眼記憶,復刻了木牛流馬出來,憑借著此物將黃月英給推回家了。 木牛流馬的神奇之處當然不像后世所說如同永動機般可以不借助人力自己行走,還是需要人去推的,但載重可達四百斤,而且耗費的人力也少,加之單輪靈活,基本上人能過的地方,這木牛流馬也能過去,算得上是節省人力的神器。 還有一處要點,木牛流馬的牛舌是個機關,一旦翻轉就可以鎖定全車,很牛逼的制動系統。 黃月英不好看,但才學與諸葛亮是配得上的,最讓他暖心的是,黃月英往往能看破自己的疲累。 “近些日子來,夫君每次回來眉宇間都隱匿著一絲疲態和無奈,想是時機未至,又受氣了吧。” 譬如眼前,即便諸葛亮什么也不說,黃月英也能猜出個大概來。 在黃月英身邊的時候,諸葛亮會覺得很輕松,甚至有一些愜意。 他笑了笑,點頭道:“是啊,戰局的走向出乎了我的預料,眼下的情況來看,林墨還是更可能對司州下手,只不知他會如何去麻痹曹cao。” “林墨用兵每每出人意料,要臆測他的想法,確實不易。” 這個時代的人講究食不言、寢不語,既然要聊,索性就不吃先,黃月英主動的分析道:“但不管怎么說,曹呂之間必有一場空前大戰,只要耐心等候,一定會等到崛起良機的。” 諸葛亮深深嘆了口氣。 是啊,阿丑深諳其道,可惜的是,主公和兩位將軍不明其中要領。 時機未到,強行作為只會適得其反,別看現在各郡兵力加一起都五萬人了,可只要一著不慎,就是滿盤皆輸的局面。 揮劍,只有這一次。 桃園三坑太難帶了,諸葛亮黯然搖頭。 但內心里諸葛亮其實也能理解劉備和關羽張飛的。 劉備已經隱忍的夠久了,現在要兵有兵,要糧有糧,卻還是只能隔著湘水遠眺,看著別人喝酒吃rou,心里難免有落差。 至于關羽張飛,說到底是自己沒有真正的在他們面前展示出兵法韜略來,更多的時候是戰略上的定位,而這種定位注定了是一種發展方向,不可能有立竿見影的效果。 他們兩人一個傲、一個急,如何能服氣自己呢。 當初韓信拜大將軍的時候,手底下也是一群人不服,不過他立刻就能在戰場之上彰顯出自己的手腕。 所以,劉備需要隱忍和等待,自己也一樣。 “其實,就算曹cao把兵力抽調走,以皇叔目前的兵馬也不見得能同時穩住零陵和武陵,就更別說南郡了,孫策斷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你們把他北上中原唯一的通道給封鎖住的。 而且,他出兵也有理由,父仇不共戴天,不管是逆江而上江夏,還是借道桂陽,都是暗藏殺機。” “夫人所言甚是,所以我們必須要等待時機,只要有把握一鼓作氣拿下零陵和武陵兩郡,孫策要動兵就得趕在曹呂大戰結束之前,否則最后的結果必然是兩敗俱傷,這個道理,他不懂,周瑜也懂。” 諸葛亮說完就拿起筷子開動。 夫君動筷了,黃月英自然也就可以一起用餐。 一頓飯很簡單,卻能讓諸葛亮的心情平復不少。 待得飯后,諸葛亮起身準備到房內觀看地圖尋找一些靈感的時候,黃月英卻叫住了他,“夫君,有一物或可助你。” 當聽便知是黃月英定有了些奇思妙想的發明,對于她的發明,諸葛亮當然是很有興趣的。 來到后院,那里擺放了一張弩機,下方是三角支架,上撐一張比尋常的弩要大上一號的弩機,出箭孔竟有十個。 “這是,強弩?” “元戎弩,可一次發箭十枚。” 黃月英說著直接演示了起來,弩機已經裝載好了箭矢,位置也是提前擺好了的,所以她只是走到跟前艱難的扣動發射機關。 嗖嗖嗖~ 十個出箭孔同時發箭,十枚箭矢釘在了后院的木樁上,入木三分,足可見其穿透力有多強。 “妙啊,此物看似沉重,軍士固然是無法將它在戰場上運用自如的,可若是用之于城關或軍寨,必是一防御利器,尤其在兵馬不足的情況下,此弩可填補空缺!” 諸葛亮異常興奮,走上前是上下張望,愛不釋手。 他當然明白黃月英刻意將這發明擺在他眼前是什么意思,無非是在未來爭奪荊襄的時候,可將此弩部署于后方,用以防御江東子弟兵偷襲,從而可以抽出更多的兵馬去到前線。 什么叫賢內助,這就叫賢內助了。 諸葛亮握著黃月英的手,柔聲道:“多謝你,夫人。” “既是夫妻,何以言謝,只盼能為夫君分憂便不枉此物問世。”黃月英靦腆一笑。 他確實很感激黃月英。 不只是因為這張元戎弩填補了自己為劉備制定的未來方略上的空白,更是因為她總能在自己身心俱疲的時候,點燃一盞指引回家方向的油燈。 事必躬親的性子,關張二人的脾氣,再加上動蕩不安的局勢,其實都已經讓諸葛亮尚未真正在戰場出手,就已經很累很累了。 可黃月英啊,總是能在他回家后,為他洗去俗世洪流的塵埃一般,撣去糾纏。 娶妻當如黃月英…… 第二百七十六章 呂林致命的問題 益州,成都。 lt;div style=quot;text-alig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